家人呢?”他打消留宿村头的想法。
“老犟头子走好几年了,儿子在县城打工,媳fù带着孙子跑了,受不了这里的穷。”老fù像讲人家的事,“每天只要有人来,我也就够了。”
沈鸿滨一粒接一粒地抠玉米吃:“你家宽敞吗?”
老fù怀念道:“大着呢,老犟头子一辈子没干别的事,天天就想着盖房子,到头没啥用,我孤老太婆,房子再大,也睡不了两张床。”
他见她直向老fù身上递眼色,他问:“饭钱多少?”
老fù抹抹嘴:“四十五,我也吃了,扣五块吧。”
他从兜里摸出两张钞票:“不用扣,给你五十,要是找不开,就到你家住一晚,再加一百。”
老fù摔净碗里的水,笑道:“城里多好,会住我们乡下?”
沈鸿滨摇晃她的手臂:“大妈,是真想住,再加点钱也行。”
老fù端详她的脸和手:“这皮肤跟水萝卜似的,手指像葱白,摸一下我家,狐仙要嫉妒,蛇娘忙投胎,你要不嫌弃,别说一晚,住多久都行,只收饭钱。”
沈鸿滨喜上眉梢:“哪有这么夸张!”
“车能开上去吗?”他撕掉玉米叶,大嚼一通。
“原来,车总开上去,犟老头子死了,路就没人修了,连下大雨,不太好走。”老fù用高梁刷涮锅。
“开慢点,能上去就行,一直想在炕上睡觉,可惜夏天没法烧火。”沈鸿滨围着灶台转。
“没炕呢,北方才有那玩意儿。”老fù看天色:“晚上还要下雨,趁着路干,早点上去。”
沈鸿滨朝他使眼色:“我们再去摘点蔬菜,晚上吃。”
老fù摘下围裙嘱咐道:“摘些茄子和青番茄就行,其它的上面有。”
沈鸿滨尖叫一声,挤搡中出屋,大有出发到森林探险的劲头。
房内灯光熄灭。
洒过零星夜雨的云,终于忍受不了漫山遍野的蛙声鼓噪,拉开漆黑帷幕后悠悠离去,月光过滤着朦胧雾气,将一束亮光投在老式立柜的镜子上,也照在狂热之后的床头上。
她一眨不眨地继续盯着床顶:“为啥刻的不是龙凤?”黑灰的顶板上雕着两只嬉戏的怪兽,一只四脚朝天,似在蹬踹,一只腾空飞扑,面含喜色,周围是茂盛的草和簇拥的花。
“也许龙凤只能皇帝用吧。”他敲敲脑袋边的实木圆柱,发出沉闷响声,“这床的岁数可不小了,头一次见到这么精美的床。”抚摸柱上的缠枝莲。
“挺奇怪的,这么穷的人家,哪来这种床?”她“噗嗤”一笑,“过去的人对床是真讲究!”
“嗯,老百姓跟皇上学,皇宫的东西才是最流行的。”他抚弄蚊帐,“她家的姜鸭似乎就有来历,说不定是哪个著名大臣的后裔,再看屋里屋外的布局,荒废了,也能想象出那谭老头生前活得很恬静,花园不大,每株都像盆景,房屋虽多,保持整齐净洁,连那条拴狗的铁链都下过工夫,无人在家时,链子全放开,狗的奔跑半径正好覆盖整个院子,来人时,用卡子卡住前后铁环,长短自由调节,回去我也弄一条。”
“那些大红对联也写的不错。”她突然侧翻,“哎,你说她会卖这张床吗?”
“收它后,扛到拍卖会上卖?”他的手在她眼前晃,“麻烦了,蛇精附体,你是糊涂了。”
“我蛇精,你许仙,你看那两只怪物看我们的眼神。”她又侧翻恢复睡姿,幽幽地说,“连生贵子的玉佩有了,再有一张这样的床,想不怀上龙子都难!”
“龙子?那得先结婚,好几家公司呢,要是你不亲自照看,会弄成什么样子?”他明白她不是说着玩的,要把床弄到申市,得花大工夫,拆装包运,这都是小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