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悬赏让运粮船平安出瞿塘峡的法子,倒是收集了一些当地老掌舵的行船经验,可也没有十分省力靠谱的法子。也只能多雇佣当地的好把式,铤而走险了。”
二郎点头,叹道,“转眼便到十月,百姓手中存粮想必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若到腊月里还不能把粮食运来,怕就真要饿死人了。”
如意道,“阿爹不打算开常平仓吗?”
常平仓自汉后便多废弃不设乱世里也根本攒不出粮食来。虽说常平仓“谷贱时增价而籴,谷贵时减价而粜”,是为利农利民而设立,但实际上凡有人cāo作就免不了徇私舞弊。何况当今世道,各地的豪强垄断地方选官把持地方军政,无人能监管。常平仓在他们手中根本就是侵夺民利的工具。
只是本朝富庶太平,太湖一代接连丰收后,天子怕谷贱伤民,也为了积储粮食,才又重新设置了常平仓。
如意觉着眼下正是开仓救急的时候。
二郎却轻轻一笑,道,“不开仓说不定还能熬过去。若要开仓,只怕立时就要乱起来了。”
如意心想,常平仓是最后的手段,只要不开常平仓,众人便知道还有最后的退路。所以天子才不肯轻易开仓吧。可是天子恐怕高估了民间存粮,而低估了蜀地粮食入京的难度。不知这会儿开还是未雨绸缪,过些日子再开怕就是亡羊补牢了。
二郎却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各州郡都说常平仓里无粮,不肯拿出来。地方上的常平仓本来就是世家禁脔,世家各为其家,不肯与国共苦。越当国难时越要保存实力,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天子早该习惯了。可京口的常平仓总是朝廷亲自掌管的吧。而那里有多少粮食?
五万斛,只有区区五万斛!
其余的尽都被人贪污了去。而掌管京口常平仓的确实是对天子忠心耿耿的嫡系。
年幼时天子在二郎心中是第一圣明的君王。可随着年龄渐长父亲的神话终还是渐渐剥去了华彩,显露出真相来天子其实也只是一个空有满腔抱负,却也不能不直面糜烂现状的老人罢了。各为其家心无君国的世家他打压了一辈子,依旧没能打压下去。而他宠信之人,如妙音者弑父、如萧懋德者乱lún、如萧正清者祸国殃民,其余嫡系将领也不免有贪酷舞弊重重劣行,他也不能严加收束。
二郎要严加追究,天子却担忧国之动dàng,不肯用严刑峻法。
在朝堂地位越高,参与的机密要务越多,二郎便越有深陷泥沼的感觉。他其实已在建康城待够了,在这种环境里继续留下去,他怕自己也迟早会被磨尽锐气,变成天子和维摩那一等清醒洞明却软烂无用的主君。
二郎正烦闷,便听如意道,“我手上还有七八万斛粮食,都是三五天内便能调拨得动的。若有需要,你只管拿去应急本来也是为眼下准备的。”
二郎默然,片刻后才道,“还不到你毁家纾难的时候。”
如意道,“谁毁家纾难了。这些不是白送你的,是卖给你的。也不许你用铁钱付账如今铁钱价贱如纸,都没人肯收了。我也不要真金白银。只国库里若有什么奇珍异宝,譬如珊瑚宝石绣屏一类,你拿来给我抵价就是了。若东西够,我有办法再替你筹集出粮食来。”
二郎:……
说真的,真金白银这种硬通货这个时候确实舍不得拿出来。可珍珠宝石这种看似珍贵的东西,在这种时候反而毫无用处。只要能换到粮食,他能说服天子有多少就拿出多少来。
可是“你还能从哪里筹集粮食?”
如意道,“豪门世家谁手上没有七八年的存粮?只看你怎么从他们身上掏出来罢了。我有办法让他们拿粮食来换这些‘无价之宝’。不说低买高卖,可至少不会让你吃亏。”
二郎知道如意说到做到让他阿姐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