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接着倒回被褥中道:“唔……我说过不去上朝会要多睡一会儿……”
殷寒亭站在白蔹的床前,好像心跳这会儿才平缓下来。
白蔹没察觉到殷寒亭的动静,努力地睁开一只眼睛问道:“要不要上来?”
殷寒亭没说话,脱了鞋和黑色的外衫躺进白蔹的被子里。
“你身上好凉……”白蔹一边抱怨,一边往床里侧打了个滚,给殷寒亭腾开位置。
殷寒亭伸手环抱住他,让困得两眼发花的白蔹枕在他的一只手臂上,然后另一只手再把他圈进怀里。
白蔹把头埋在殷寒亭的胸口接着呼呼大睡。
殷寒亭却抱着他半点睡意也无,直到日上三竿,身体回暖,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白蔹的鼻息,是温热的,过了一会儿,他又碰了碰。
鼻尖被挠着有点痒,白蔹清醒过来,没睁眼,等到殷寒亭再次把手指伸到他的唇上时他就“嗷”地一口,正好不偏不倚叼住那根指头。
殷寒亭被他狠狠吓了一跳,表情扭曲地瞪眼。
白蔹大概是心情还不错,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竟然还含住那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沿着轮廓一舔。
这是狐族一贯信手拈来的调情花样,殷寒亭喉咙滚动了一下,手指绕了一下白蔹的舌,然后收回,就在他正打算虔诚地去吻枕边人的时候……
白蔹忽然惊慌道:“你鼻子淌血了!”
殷寒亭立马翻身坐起捂住,白蔹慌慌张张地下床拿了帕子和凉茶水,考虑到龙君的颜面问题,他没唤侍女进来伺候。
殷寒亭咬着牙,在心里把那只会喷黑气儿的小崽子剁成了三段,并发誓只要那小崽子敢踏入东海一步,他保证不拆了它还带心软的!
白蔹关切地给他用凉水拍额头,血一会儿就止住了,“感觉还好吗?”
殷寒亭偏头擦血迹不吭声,大概是觉得丢人。
“你自上次受伤之后身体一直很虚,这样下去不行,要不先闭关修行一段时间?”白蔹见殷寒亭不说话,又道:“嗯?如何?”
“不如何。”殷寒亭声音低沉地拒绝道,“那样我就要好久都见不到你。”
白蔹愕然。
殷寒亭伸手将白蔹抱到自己腿上,声音有些发颤,“我怕。”
只这两个字,殷寒亭脱口而出时并未想到自己会因此而流露出浓浓的无助,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珍宝,放在手上捧着都担心会摔会疼,更何况是要他不闻不问闭关几个月甚至几年?
昨夜的噩梦之后,他哪里还能把他的小草放在看不见的地方,只要一想白蔹满身是血的模样,他都快吓得发疯了,那种无边的绝望,直到醒来都没能从他身上彻底祛除。
白蔹没有办法,只好安慰地拍拍殷寒亭的背。
这一瞬间,他恍然发现,原来高高在上的龙君也会那么地脆弱,他再也不用从地底仰望着他,只看得到他的冷漠。
那些曾经的卑微和畏惧都仿佛被海风吹散的蜃楼,消弭时就像从未出现过。
“……等到外面平静些了,我陪你一起闭关吧。”反正他没有内丹也是需要修炼的。
殷寒亭心里欢喜,又凑上去亲吻白蔹的嘴唇。
结果——
“别动!你又流血了!”
当天夜里殷寒亭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已经被岁月镌刻了容貌,刚刚走下了青龙最鼎盛的巅峰时期,他有了几缕白发,眼神更加幽寂。
站在那间似乎并未曾被他烧毁的偏殿前,飘香的海桂花树下,花粒如银雪一样铺了满地。
不一会儿,偏殿的门忽然被推了开来,只见发色依旧如皎月般莹白的小草兴高采烈地跑出来大叫道:“我我我我会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