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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由于紧张,麻将似乎并没有带来预期的快乐。说

    话都是压低了声,平时聊天打扑克的活跃这时也没了。一个个神情严肃,不像是

    玩牌,倒像是尽什么义务。毛毛娘舅不得不在严师母她们和萨沙之间周旋,好使

    双方抢熟起来,不觉也累了。反是萨沙这个生人,并不觉得有什么拘束,还有几

    句玩笑话,和这晚的压抑沉闷唱着反调。要不是他的普通话给她们官腔的感觉,

    心生隔膜,气氛便可好得多。他的玩笑也使她们不惯,其中有目空一切的味道,

    还有理所当然的味道,叫人不由地自谦自卑。但因他的礼貌和斯文,还不致使人

    反感。虽然他是这样文弱年轻又知礼,却给这里带来一股临驾于一切的空气,好

    像他才是真正的主人。王琦瑶看见,毛毛娘舅有些奉迎萨沙,这叫她十分不悦,

    为毛毛娘舅委屈。她心里盼着这场麻将早点结束,各自回家了事。她本来准备有

    水果羹作夜宵的,如今也没兴致了。而严师母一旦真的坐到麻将桌前,畏惧便上

    心头。她始终心跳着,一会儿担心有人上楼来打针,一会儿生怕严先生找她,神

    不守舍,从头至尾就没和过一副,兴致也淡了。毛毛娘舅本就是陪太子读书,可

    有可无,见大家不起劲,自然也是盼着早散。只有萨沙有热情,大都是他和,别

    人家的筹码都到了他面前。到头来,萨沙不是毛毛娘舅找来陪她们打牌,而是那

    三个人陪萨沙打牌。

    终于东南西北风地打完十六圈,严师母说再不回去,严先生要发火了。毛毛

    娘舅也顺水推舟地说要回去,王琦瑶嘴上留客,心里却松了口气。萨沙意犹未尽,

    说才开始怎么就结束了?这时,隔壁无线电正好报时,报了十一点。大家都不相

    信地说:怎么这样晚了?

    严师母感叹道:打麻将是最不知道时间的了。这时,她却有些依依不舍的。

    他们和来时一样分两批走,严师母先走。过一会儿,毛毛娘舅和萨抄再告辞。

    弄堂里已经一片寂静,他俩自行车的钢条声,滋啦啦地从很远处传来。

    下一回毛毛娘舅来,严师母和王琦瑶就责怪他请了萨沙这位牌友,显见得与

    他们不是一路人,能靠得住吗?且又无话可说的。毛毛娘舅说这个萨沙是他的桥

    牌搭子,很要好的。他的父亲是个大干部,从延安派往苏联学习,和一个苏联女

    人结了婚,生下他,你看,"萨沙"这名字不就是苏联孩子的名字?后来,他父

    亲牺牲了,母亲回了苏联,他从小在上海的祖母家生活,因为身体不好,没有考

    大学,一直呆在家里。听了萨沙的来历,那两位心里更加害怕,毛毛娘舅却笑了,

    也不与她们解释,只说尽管放心。到了下一回,他还是把萨沙带来,尽管有戒心,

    可经不起一回生二回熟。萨沙又是那么有趣,见多识广,虽然是另一路的见识,

    也是叫人开眼界的。他的普通话则是另一路的生动,消除偏见之后,也是日见有

    趣。他xìng情随和,虽然是占了优势的,毕竟是真心想搞好关系。他的牌也打得不

    错,还有一些风度。总之,作为一个牌友,萨沙当之无愧。

    9下午茶后来,萨沙不仅晚上来打牌,下午不打牌的时候,他也会跟了毛毛

    娘舅一起来玩。

    这时,他们聚集的地点,已从严家移到王琦瑶处。一是因为有人上门打针,

    二也是因为王琦瑶处更随意一些,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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