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别的,专是挑战而来的。
她越这样,王琦瑶越不让她,每天都给她个出奇制胜,并且轻而易举,不留
痕迹。
严家师母话里面就有几分酸意了,说王琦瑶其是可惜了,这般的浓妆淡抹也
相宜却无人赏识。王琦瑶知道她是发急,嘴里说的未必是心里想的,听了也当没
听见,只是下一回再用些心,更上一层楼,叫她望尘莫及。这两个人勾心斗角的,
其实不必硬往一起凑,不合则散罢了。可越是不合却越要聚,就像是把敌人当朋
友,一天都不能不见。
有一日,严家师母穿了新做的织锦缎镶滚边的短夹袄来到王琦瑶处,王琦瑶
正给人推静脉针,穿一件医生样的白长衫,戴了大口罩,只露一双眼睛在外,专
心致志的表情。
严家师母还没见白长衫里面穿的什么,就觉着输了,再也支撑不住似的,身
心都软了下来。等王琦瑶注shè完毕,打发走病人,再回头看严家师母,却见她向
隅而泣。王琦瑶这一惊不得了,赶紧过去扶住她肩,还没出声问,严家师母先开
口了,说,严先生早晨起来不知什么事不顺心了,问他什么都不做声的,想想做
人真是没有意思,说罢眼泪又流了下来。王琦瑶就劝她不必这样小心眼,夫妻之
间总是好一时坏一时,不能当真,严家师母当是比她更懂这些的。严家师母擦着
眼泪又说,如今也不知怎么的,花多少力气也得不到严先生的一个笑脸。王琦瑶
再劝道,干脆把他扔一旁,倒是他来讨你的笑脸了。
严家师母不由破涕而笑。王琦瑶继续哄她,拉她到梳妆镜前,帮她梳头理妆,
顺便教给她些修饰的窍门。两人其实是用话里面的话jiāo谈,最终达到和解。
严家师母快把王琦瑶的门槛踩平了,王琦瑶却还没去过严家一次。严家师母
不知邀请了多少回,王琦瑶总是推说有人上门打针,不肯去。有一回,严家师母
半气半笑地说了句:你怕严先生吃了你啊!她把脖颈都羞红了,可还是拒绝。这
一天,严家师母如此动容,王琦瑶总觉自己有错,至少是太计较,不厚道,便待
她百般的迎合。过去是严家师母硬赖在她这里吃饭,今天却是她极力挽留,还将
压箱底的衣服翻出来,请严家师母批评。严家师母这才渐渐回复过来。下午时,
仗着是受过委屈、占着理的,又一次逼王琦瑶去她家玩,王琦瑶略一迟疑,点头
答应了。她们俩说去就去,起身关了门窗,就下了楼。是两点钟的时分,隔壁小
学校传来课间cāo的音乐,弄堂里少见的没人,宁静着,光线在地面流淌。她们一
径往弄底走去,路上都没说话,很郑重的样子。绕到后门,严家师母叫了声"张
妈",那门便开了,王琦瑶随严家师母走了进去。
眼前有一时的黑暗,稍停一会儿,便微亮起来。走过一条走廊,一边是临弄
堂的窗,挂了一排扣纱窗帘,通向客餐厅。厅里有一张椭圆的橡木大西餐桌,四
周一圈皮椅,上方垂一盏枝形吊灯,仿古的,做成蜡烛状的灯泡。周遭的窗上依
然是扣纱窗帘,还有一层平绒带流苏的厚窗幔则束起着。厅里也是暗,打错地板
发出幽然的光芒。穿过客餐厅,走上楼梯,亮了一些。楼梯很窄,上了棕色的油
漆,也发着暗光,拐弯处的窗户上照例挂着扣纱窗帘。严家师母推开二楼的房门,
王琦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