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长期以来存在心底的疑虑,有了
一个突破口,便水落石出。这一真相摧毁了蒋丽莉的爱情,也摧毁了她的友谊。
这两种东西都是蒋丽莉掏心掏肺对待的。因是一厢情愿,那付出便是加了倍
的,不料却是这样的结果。13.李主任王安忆
请王琦瑶出场剪彩的请柬,正是王琦瑶离开蒋家那天送到的。王琦瑶已坐上
三轮车,那老妈子将请柬送了过来。王琦瑶看见这广东女人脸上掩不住的喜色,
知道自己走称了她的心。她想她何苦要去做那不相干人的眼中钉?无故地结了怨
仇。蒋家母女都没有出来送她,一个借故去大学注册,一个借故头痛,这使王琦
瑶的走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思。王琦瑶穿了一件短袖月牙白绸旗袍,一把折扇挡
着初秋还有些暑意的阳光,蝉一声迭一声地叫,路上的树yīn倒是秋色了。她心里
茫茫然的,手里请柬也没兴致去拆。她没有告诉程先生发生的事情,这事很不好
开口。她还是有点负气,故意要使自己处境凄惨,这才解恨似的。她一路出了宽
阔的弄堂,院墙的丁香就像是起烟的,香雾缭绕,弄前的马路人车俱无,静得也
是起烟的。王琦瑶拆开手里的信封,见是一家百货楼开张,请她去剪彩。这消息
没怎么叫她兴奋,反有点叫她稀奇,她想,她这个陪衬用的三小姐,能为开业庆
典增添什么彩头?想来也是一家不怎样的百货楼,请不到第一第二位,便让她到
场敷衍罢了。这一日是灰心的一日,是告一段落的,事情是收场了,却还有许多
善后工作。在末梢上的心情。
王琦瑶到家正是午饭的时候,她推说已经吃过,便到亭子间里看书。亭子间
是灰拓拓的,那种碱水洗过后泛白的颜色,墙和地都是吃灰的。王琦瑶的心倒格
外的静,一动不动,看了一下午的书。傍晚时,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程先生,
问她怎么突然回家了,他是去了蒋丽莉家才知道的;她说是家里有事,便回来了
;程先生问是什么样的事,需不需要他帮忙;她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正
是个借口罢了;程先生松口气似的,停了会儿却又问,是不是因为他那日说的话
不合适,才突然决定;王琦瑶就反问,那天他说哪句话不合适,她怎么不知道;
程先生倒不好说了,再停了会儿,就要上门来看她;她说刚到家,有些杂事,过
两天再说罢,便放了电话。第二个电话是那家百货楼来的,请三小姐那天务必到
场,届时会有汽车来接,庆典过后还有一个便宴,也请三小姐赏光,过后,也会
有车送回府上。那人说话口气非常恭敬,也很急切,很怕她不去的样子。听过这
两个电话,王琦瑶的心熨贴了不少,有点沉到底又浮起来的意思。本打算连晚饭
也推托的,这时却一并吃了,还陪母亲捅了一阵子莲心,才上楼睡觉,一觉就到
天明。
剪彩那日,王琦瑶穿的是竞选决赛的第一套出场服,粉红缎旗袍,头发因为
长了,也没剪烫,临时去理发店做了个略显老气的发髻。她心里也是敷衍,是对
那长久的冷落的一个抗议。她想,他们怎么会记起了三小姐,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而她这不经意的装束却自有成功之处,粉红是对她号的颜色,娇嫩新鲜,发
髻是最合适她目前心情的发型,是新鲜里一点沧桑,而毕竟那十八岁的年轻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