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擦黑。

    屋里安静地可怕，张元起身，有些疑惑地往外走，看见他爸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个雕塑一样。他没有开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张元能感觉到，现在他非常平静。

    “吃东西。”张庆仍然是这句话。

    “爸……”张元一开口，发现嗓子嘶哑得厉害。

    张庆指了指桌上的食物，道：“你妈回家休息了。你先吃东西，趁热。”

    张元愣了愣，然后走到餐桌前，看到那冒着热气的汉堡和烤串，几乎可以想象，在他睡着的这一整天，他爸把这汉堡热了无数次，等着他醒来。

    “你吃了东西，我也回去了。”张庆声音很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元呆了片刻，然后心便猛地狂跳起来。

    张元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知道是因为今天李书堂的到来让张庆想通了，还是因为自己这些天的坚持让他妥协。总之，张庆已经不再反对。

    如同李书堂说的，他是一个开明的父亲，他理解张元，他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唯一的儿子，他希望张元能快乐，所以尽管现在他经过了无数的惶恐不安的内心挣扎，尽管到现在他仍然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不快乐。

    张元走上前去，半跪在张庆面前，把脸放在放在他的膝盖上。

    长大之后张元再也没有和父亲这样亲近过，现在他们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张元还是个几岁的孩子，还会在父亲的膝下撒娇。

    张庆有很多话想说，可又觉得无从开口，他原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太多的感情都压抑在了心里，只有那闪着光的眼睛透露了一些端倪。他安静很久，最终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摸了摸张元的头，然后便放软了声调说：“去吃东西吧。”

    张元含着眼泪点头，然后起身去餐桌前，抓起烤串就开始狼吞虎咽。饿了太久，吃进去的时候张元根本就没有尝到是什么味，只觉得吃下去胃里被填满的感觉让他很安心。

    他一边吃着，一边不停地掉眼泪。

    他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会幸福，再也不会让父母为他伤心。

    他哭着把这一大桌的食物都塞进了嘴里，然后抹了把眼泪，对着张庆露出笑脸。

    张庆扯了下嘴角，还是没能笑出来。

    吃了东西之后，张元感觉自己恢复了很多体力，他立刻就想出门，想去见李书堂，他起身看着他爸，认真道：“爸，我要出去了。”

    张庆没有吭声，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张元就转身，飞快跑出了门，像疯了一样狂跑。

    外面在下着小雨，夜幕下的城市灯火辉煌。

    张元在雨里跑着，想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他还在念书，下课的时候赶着去演出，他喜欢演出，甚至来不及吃饭，买个汉堡在路上一边跑一边吃。

    现在和那时候一样，风呼啸在他的脸上，他跑得上气不接下去，但心却非常欢喜和振奋，血液滚烫地像是要燃起来。

    当年的他，在奔赴他热爱的舞台，而现在，他在奔赴一个人。

    他爱的人。

    到李书堂家门口的时候，张元看见李书堂家的灯亮着，他红着眼睛按响了门铃。

    李书堂很快便出现，在院子里看见张元之后，他立刻跑了过来，一脸惊讶，拉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便被张元给扑上来抱了个满怀。

    张元的头发和单薄的衣服全都湿漉漉的，皮肤泛着凉，但李书堂能感觉到他心里的火热。

    “怎么弄成这样了？快进屋。”李书堂说着话，然后迅速把张元给往浴室带了去。

    这幅狼狈的样子让李书堂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