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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姬和张宁又一次见面,还是在总坛的那间小院书房。瀑布的声音、和它破碎开来的水雾,湿润的空气,竹编的窗帘,一切都一成不变,她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门方上小小的一点破损都了如指掌。

    张宁把一大叠纸放在书案上,开始叙述他在凤霞山的所作所为。但是在姚姬看来的重点却没有说:朝廷把辟邪教列为乱党,官府要抓他。或许等会要说,只是按照事情的时间顺序、眼下还没说到上面去。

    他已经无处可去了,丢了官。姚姬本来希望他有一个不是很荣耀却还安稳美满的前程,现在这个愿望落空了;失去了主流社会认同的身份,很多愿望都会变成不可能。

    但不知为何,姚姬心里反而隐藏了一丝高兴。他没地方容身了,只能靠她,今后好一段时间就会在身边。

    ……虽然是一种没有希望的高兴。辟邪教被朝廷列为乱党,和建文牵连或大或小对当朝皇帝存在威胁,迟早要被围剿。辟邪教该怎么办她并不担心,上面的人会拿出决定;等辟邪教不存在了,她的处境就很不乐观。首先,她没有办法离开建文的势力范围,不然天下间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离开辟邪教,无权无势地回到建文安排的地方,马皇后不会放过她的。

    人本来就只有过程没有结果,结果就是一抔黄土。就像这座藏在深山里的总坛,有很多人却充满了孤寂与死气沉沉;就像一座坟墓,被关在这里慢慢地腐朽。又如同那些曾经开过的花瓣,眼看着慢慢凋零,自己也在无趣的坟墓中老去。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而现在张宁就在身边,说着话。

    他的口吻中听不出任何绝望与颓废,实际上他轻而低的声音中带着压抑,压抑一种激情、在姚姬看来是荒谬不经的事情的激动情绪。

    他的声音很轻、低沉,用平铺直叙的方式说着话,只是每一句间隔的时候微微带着一点抑扬顿挫,如同押韵的诗句自然而然。如果不是很认真,临时说出来的字句不会这般流畅而恰如其分。姚姬还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情绪,眼窝里那眼神在镇定下流露出的东西,仿佛含蓄的深情,让人有点难受和同情。

    姚姬好像很专注地听着他说话,目光却闪烁着从他的鼻梁、嘴、下巴扫过,时不时看着他的喉结、领子里露出来的锁骨。

    渐渐地她不知道张宁究竟在说些什么内容了,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喘息声,回到了那“没有发生过”的一刻,他颤抖的身体,虔诚的眼神,他火热的嘴唇让自己不能呼吸。明明是他在挟持自己,掌握着主动权,他的眼神里却是慢慢的哀求。进入身体那一刻,她感觉羞耻与期待并存,恐慌与期待、恐惧的罪孽感……

    在漫长的没有惊喜和希望的日子里,姚姬有时候会幻想,幻想有点什么期待来刺激这种麻木的煎熬。不过最后他还把那带着腥味的东西弄到了自己的脸上,这样的羞辱让她想起来很不舒服,甚至于不愿意去想,不过正是有这么一个回忆她才失去了作为长辈的尊严,感觉也在微妙地变化。

    “母亲你在听么?”一句话让姚姬恍惚的精神振作起来了。

    “我在听。”姚姬发现自己的声音也随之轻了起来,或许是受到张宁那种语调的影响,带着克制忍耐又十分温柔。不知不觉的影响,就好像你本来说吴语,但是和你说话的人说南京官话,你也会,交谈的时候就忍不住跟着说官话了。

    张宁的目光缓慢地在她美艳的脸上移动:“你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姚姬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嘴唇有点干,遂轻轻抿了一下朱唇,随口应道:“很好,只是很冒险,不容易成。”

    张宁看着她的眼睛:“辟邪教上下面临灭顶之灾,只要让他们看到希望,人们是愿意放手一搏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除了这个只有两种退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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