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看守所长长的昏暗走廊时,陈子璇的内心并没有涌现出太多通往禁锢自由的幽禁之所应该产生的悲伤和凄凉,相似的视觉感受使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第一次走进挪威森林时的情景,想起了杨飞温热有力的手掌。
陈子璇混乱地问自己:都过去了吗?那些淡淡的美好?怎么指尖还有余温似的?
短短的距离在她的朦胧中尽了。
领路的狱警吱呀推开了接见室的门,回头示意身后的陈子璇进去。
怔忡中的陈子璇心脏立刻空前急促地跳动起来,她一时没有勇气走进那扇铁门,只好站住了,深深地吸了口气。
杨飞已先到了,已坐在钢筋隔断的对面。此刻,凝望着门口的脸庞上布满紧张和期待。
陈子璇的身影终于慢慢出现在杨飞的视野里,慢得如同影视剧里常见的慢镜头,每个动作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观察者的眼睛里。
她只是慢,但慢得没有一丝犹豫迟疑,就象严寒中盛开的花朵,只是努力尽力,并没有退缩。
高高的窄窗上投进来一束浅浅的日光,正巧将走进来的陈子璇拢在中间,聚光灯一般烘托着她因新瘦而更加飘逸的身姿。
杨飞突然不真实起来,他怀疑自己并没有真的见到陈子璇,而是出现了幻觉,所以好几秒,可能好几十秒甚至好几分钟,他没有任何动作。
经过短暂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寻找,陈子璇将自己的目光轻轻地静静地落在近在咫尺却隔着冰冷的钢铁的杨飞身上,她痴了一痴,怔了一怔,然后,春风润物一般笑了。
杨飞不确信地看着她,不确信地问,仿佛自言自语:“你来了?”
陈子璇的回答软得暖得也象春风,她说:“来啦!”
杨飞的泪迅速蹿到眼底去——她总是这样,苦别之后,总是这般宁静温柔。分明那般柔弱孱细,为什么总把眼泪藏在无人之处?
陈子璇梦游一般在椅子里坐下来,她久久地,目不转睛地端详着杨飞,用由内心深处伸出来的那只无所不能的手抚摸着杨飞头上胡髭一般的短发,愣愣地问:“不习惯这样的发型吧?”
陪在旁边的狱警被她的问题弄糊涂了,偷偷地想:“如此漂亮的姑娘,不会缺心眼吧?这样短暂难得的见面,不抓紧时间说点儿有用的,问什么头发?一个要死的人,还有心情去在乎发型?”
杨飞当然回答不出,他看着心爱的女人脸上又现出了那种绝世脱俗的傻气来,每个毛孔和关节都刺痛着,他强压下心底的呜咽,无言地请求:陈子璇,求你不要这样,求你平常一点儿,普通一点儿,求你哭,求你喊!
陈子璇的笑却持久:“我知道你一定不习惯的。你会觉得呆,觉得愣,觉得土得没有半点儿伍佰的风采,是不是?其实挺好看,真的。特别干净,特别年轻,显小,象个小孩似的,真的。”
杨飞痛极反笑:“是吗?你喜欢?”
陈子璇认真地点点头:“我喜欢。”
杨飞也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面无表情的狱警忍受不住惊奇,掩饰地换换腿,扫视两人一眼:都有病吧?
两个无法用“正常”这个词汇来形容的人相视着,笑着,彼此的眼神中都没有凄惶和惊恐,满满的反常的平和跟喜悦。
接下来的对话仍旧不在谱上。
陈子璇问:“想吃什么了吗?”
杨飞答:“还真想了,想吃卷饼了。你说的对,那真是好东西。在一起时间长了,口味儿都受你的影响。”
陈子璇的笑竟有几分得意:“下次我给你带来。”
狱警难受得嗓子刺挠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一声。
陈子璇回头看看他,再转回头来,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