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松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让香莲把孩子给留下来,或许是因为看到香莲那般可怜无助,或许是因为自己不舍得那个无辜的小生命,也或许是因为对沈知文和沈知礼的失望吧。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在过去,有父母的偏帮,过得是如鱼得水,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担子不是一般的重。现在的状况相当于,他一个人要养着沈老头,郭氏,林娟儿,沈知礼还有沈小梅。
当然沈知文可以忽略不计,他目前吃住在徐府,月钱看样子也拿不回来了,等于自己养自己。
而且,除了自家一大家子人之外,他还得负担起香莲她们的生活费呢。
这样算起来,不加上没出生的孩子。他一人之力,必须肩负起八个人的生活。
他不是神,亦不是圣人,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能耐。虽然已经说好了,老二老三家每年加起来要上交八两银子,可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现在除了愁,还是愁。他甚至在想,为什么李氏和沈小梅不能像周氏沈小荷母女几人一般能干呢?若是她们也能挣些钱,定能缓解经济上的压力。
就这样,沈定松再次失眠了。
……
再说裴炎,这两天脾气无端端地变得暴躁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狮子一样。
“公子,请喝茶。”玳瑁把沏好的清茶端到了裴炎书桌上。往常他看书的时候,总喜欢焚着檀香,就着清茶,一个人独处。
“噗”的一声,一口滚烫的茶从裴炎口中喷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烫?”裴炎嘴唇通红,只觉得整个口腔和舌头都火辣辣,特别难受。
“公子,这是刚沏出来的茶,自然是滚烫的呀。这茶不都是闻着味,小口抿着喝吗?你这样一股脑喝下去,不烫才怪呀。”玳瑁嘀咕道。
裴炎只能弄了凉水,含在口中好一会儿,才感觉没那么火辣辣。
“公子,你是有心事吗?怎么整个人心不在焉?”玳瑁又问道。
毕竟她和裴炎相处了两三年,对他也算了解。他这两天有些烦躁,看上去似乎静不下心来。
“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裴炎又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
“哦,那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见公子吃饭时走神,看书时走神,就连走路的时候都恍恍惚惚,还以为公子心中藏着什么难解的心事呢?”玳瑁如是说。
“我没心事。”裴炎说完,便从书桌旁起来,准备往外走,“玳瑁,我出去溜一圈,很快就回来。”
玳瑁看着他有些紊乱的脚步,自言自语道:“哼,公子撒谎了,还说没有心事。”
裴炎说不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因为在过去那么多年,哪怕是被人追杀,被人迫害,还有远离家人,也没这般不自在过。
他不耐烦地走在花园的回廊上,正巧又遇见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徐思思。
徐思思自从上次诈病赖在裴炎床上不走,被徐老太太狠狠地罚了一通后,对裴炎是恨得不得了。
想不到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小心思。自己国色天香,不就去他床上躺了一会儿嘛,他竟然当日便搬去了另外一个院子。
这表明什么?表明他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表明他根本不把徐府当一回事。哼,一个寄住在她家里的人,居然还敢反客为主,这般羞辱她,着实可恨。
不过气归气,恨归恨,徐思思在见到裴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
“炎哥哥,上次的事是我唐突了,对不住,我知道错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缓和一下关系才行。所以徐思思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没有像以前那样扑上去。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