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月色下,湘儿几乎走到拴马索的跟前才看到马儿。她朝着拴马索伸出手去时,离她最近的一匹马儿忽然抬起头看她,她顿时僵在原地一都不敢。
那马儿的牵绳在拇指粗的拴马绳上绑了一个大结,拴马绳的一端缠在木桩上。只要一声嘶鸣。她的心砰砰乱跳威胁着要跳出胸膛,声音响得足够把守卫吸引过来了。
湘儿就这样一直注视着那匹马,手里的小刀摸索着开始切割拴马绳,靠着手指在刀刃前方的感觉估计自己切了多深。那马儿甩了甩脑壳,她的呼吸随之冰冷。只要一声嘶鸣。
湘儿的手指感觉到刀下的拴马绳已经被割得只剩下几根细麻还连着,于是她慢慢向下一排马匹潜去,眼睛仍然注视着那匹马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是否还在看自己,才嘶哑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他们全都是这样醒着的,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下去。
不过,在下一根拴马绳那里,下一根,再下一根,马儿都是睡着的,期间她不小心割到了自己的拇指了。于是,她轻呼了一声赶紧把拇指塞进嘴里,也没有任何马匹被惊醒。
湘儿警惕地吮吸着伤口,警惕地看着自己来的方向。此时她处在上风,没法听到守卫巡逻的声音,相反,如果那两个守卫恰好处在合适的位置,却可能会听到她的静。如果他们前来查看声音来源,风将会掩盖他们的脚步声,直到他们来到跟前。湘儿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已经有五分之四的绳子被割坏,到时候他们不可能有空追赶任何人。
但是,湘儿没有。她可以想象得出孔阳听她启禀时的眼神,那里面不会有任何责怪之色,因为她的理由充分,而孔阳本来也不期望她能做得更好。
湘儿是个禁魇婆,不是一个习惯了潜行于黑暗中的隐身退魔师。她咬了咬牙,向着下一根拴马索潜去。
那里,第一匹马儿,是杏姑。那厚短的身材,乱蓬蓬的毛发,此时此地,如果这不是杏姑而是另一匹一模一样的马儿,将是绝大的巧合,所以,决不可能认错。
一时之间,湘儿极度庆幸自己没有放过
这最后一根拴马索,以至于全身颤抖。她的手脚抖得无法伸出手去抓拴马索,但她的意识就如酒泉的水一般清澈。不论在营地里的男孩是谁,半夏也在这里。如果他们就这样两人骑一匹马地逃走,不论马匹被惊得多么分散,总有一些火传居士能追上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五个人必有伤亡。她非常肯定这一点,就像她听风占事时一样。
她不由得害怕起来,害怕自己竟然能如此肯定。这可是跟天气、庄稼和疾病毫无关系啊。为什么纯熙夫人要告诉我,我可以使用紫霄碧气?为什么她就不肯放过我?奇怪地,害怕反而使她镇静下来。她伸出手,用同样方法割坏了拴马绳,作稳定得就像在自己家里研药一般。然后,她把小刀插回刀鞘,解开了杏姑的缰绳。毛发蓬乱的小母马被惊醒了,一甩脑壳,湘儿立刻轻抚她的鼻子,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抚。杏姑低声喷喷鼻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旁边的一匹马也醒了,抬头看着她。湘儿想起了五花马,犹豫地朝它的牵绳伸出手去。但那匹马儿对陌生人的手一点也不抗拒,相反,它似乎很希望享受一下杏姑刚才受到的摸鼻子待遇。
湘儿一边紧张地观察营地,一边紧紧抓着杏姑的缰绳,又把另一匹马的缰绳缠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那些黯淡的帐篷离她只有三十步,可以看见那里有人在走。湘儿担心,万一对方注意到马匹在移而过来查看,怎么办?
她在心中拼命祷告纯熙夫人千万不要等她回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