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以前也去过琅琊城,那个地方时不时就听说有黑水修罗攻击乡下人的庄子之类的事件。这个冬天却每天都听说有庄子被焚毁,啊,有时候整条村子都遭了殃。它们甚至跑到城墙之外。如果这还不够糟,人们还传说这些事情是混沌妖皇力量恢复的征兆,最后之日快要到来。”船老在打了个寒战,挠着头,似乎想到这些事令他头皮发痒,“我恨不得立刻回到那些以为黑水修罗仅仅是传说、我说的事是漂泊客大话的地方。”
令公鬼没再继续听下去,他看着对面的墙壁,心思飞到了半夏和其他人身上。对他来说,独自呆在安全的大发号上,留下其他人在黑夜中面对危险令他良心不安。船老大的舱室忽然变得没有那么舒适了。
谢铁嘴拉他起来时他被吓了一跳。说书先生一边把他和马鸣推向舱外的梯子,一边回头向董四哥船老大为乡下人的失礼道歉。令公鬼一语不发爬上了梯子。
他们一上到甲板,谢铁嘴立刻看看四周,确定不会被别人听到后,他低声发牢骚道:“如果不是你们两个笨蛋迫不及待地交出那些银锞子,我可以设法靠演奏乐曲和讲故事免费搭船的。”
“你不是吹牛吧,”马鸣说道,“我觉得他好像真的要把我们扔下河啊。”令公鬼慢慢走到船边,斜靠在船栏上,看着后面裹在夜色中的河水,眼力所及不远处就是完全漆黑,连河岸也无法看到。过了一会儿,谢铁嘴走过来,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没有动。
“不要过于担心你能力以外的事,伙计。况且,他们现在说不定正安全地跟着那个纯熙夫人和孔阳。除了他们俩,你还能想到别的人能更好地保护他们吗?”
“可是,我叫她跟着我走的。”令公鬼说道。
“那种情况下,其实你已经尽力了,伙计。没有人可以为此责怪你。”
“我告诉她我会照顾她。我本该更加有用才是。”船浆的“吱呀”轻响、桅杆在风中“嘎嘎”摇晃的声音和唱着哀伤的节奏,“我本该更加有用的。”他轻声说道。
晨曦爬过碧水,爬入离河岸不远处湘儿藏身的凹洞。她坐在洞里,背靠一棵小马尾松的树干,呼吸均匀正在熟睡。她的坐骑也睡着了,低着头,叉开四腿,缰绳的一端缠在她的手腕上。当阳光照到马儿的眼皮,他睁开眼睛抬起头,拉扯着缰绳把湘儿也惊醒了。
她看看身边,一时弄不清自己身处何方,等她想起来后,立刻紧张地转头四处看。周围只有树木和她的坐骑,还有她的凹洞里由枯老树叶铺成的垫子。洞的深处昏暗不清,有一段腐木,上面长着一丛丛去年长的蘑菇。
“全赖老天保佑,谢天谢地。”她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我居然连一个通宵不睡都办不到,”她解开手腕上的缰绳,按摩着勒出的印痕站起来,自嘲道:“醒来时没有发现自己泡在黑水修罗的汤锅里被煮成早饭还真是万幸。”
她踩着脚下“沙沙”作响的枯叶往凹洞的边缘爬去,探出头往外查看。在凹洞与河岸之间只有几棵银叶桂,树皮干裂,枝桠光秃似乎已经枯死。再过去就是宽阔的蓝绿色河面。岸边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河的对岸点缀着零散的常绿灌木丛、柳树和香果树,加起来比她这边的树木还要少。
要是纯熙夫人或者其他的年轻人在对岸,那么他们隐藏得很好。当然,他们也不一定已经过了河,从她身处的河岸看来,他们也不一定会尝试过河,也许现在就在这边的上游或者下游,离她十里之内的任何地方。当然前题是,他们能逃过昨晚一劫。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不禁对自己生起气来,滑回洞中。虽然她已经经历过上元节前夜的袭击,经历过进入历下城之前的战斗,她也没有想过会遇到昨晚那只东西,可怕的虚耗魔,对于昨晚一边担心其他人是否还活着,一边担心自己会否遇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