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衣拾叁,却又不是衣拾叁。
或者说,今时今日的衣拾叁,仅是副空空如也的躯壳。
他好像……失去了血肉、也失去了灵魂。
这个衣拾叁,让萧弋觉得分外陌生。他心生思虑,定睛去瞧衣拾叁。衣拾叁同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晦暗无光,没半分像个活人。
湖上飓风狂浪,小船左摇右摆,仿佛时刻都可能被掀个底朝天。萧弋残破的身子哪儿受得住这些,上船后便躲在篷下半死不活。
衣拾叁则好比曾经由他操控的行尸走肉,立身船尾,机械地摇着橹,任凭冷风削面、寒浪击身。萧弋在船内咳嗽不止,衣拾叁亦充耳不闻,一脸死寂。
一程水路,萧弋也便没和衣拾叁说上只字片语。
好不容易挨到湖对面,萧弋下船登岸,衣拾叁也远远尾随。
萧弋转转眼
眸,权且不做理会。
往生楼名字虽然叫作“楼”,却并非单蹦一座楼,而是依山水之势而建的建筑群落。
萧弋回忆书中对往生楼的描述,将这里的每一处建筑都对上了号。
寒江雪的无风榭,就是那座临湖而起的精巧楼阁,好像缥缈浮游于水上。只不过雪夫人南下未归,无风榭此时仅有少数人马留守,稍显冷清。
抬望眼,山间苍林如墨,金顶瑶光拂雪,多处云雾掩映之所,亭台与楼阁巧夺天工、若隐若现,有专网珍奇的无华轩、专司医药的无妄斋……
另有几条延伸向山后的小径,通往山阴地穴中,专司刑狱的无间馆、专豢死士的无常刹……
萧弋忍着心肺之痛、蚀骨之寒行至山门,却被门前守卫凶神恶煞地拦住。
待到衣拾叁僵硬移至此,两个守门楼众互相对个眼色,便给他与萧弋二人让道。
萧弋思索原因,想来是原身不常于此地走,故楼内人等不识。
而衣拾叁,就好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一般,是来专程引领萧弋到某个地方去的,有衣拾叁在,萧弋往山间各处去,就都变得相对简单。
萧弋举首遥望山势,眼前成百上千级石阶依山而砌,一条通天大道直往玉霄,山顶赫然矗立一座飞檐斗拱的巍峨殿宇,如盘踞于莽莽云海的苍龙。
此殿名曰无象殿,乃是往生楼主召见下属、以及召开重要议会的场所。
衣拾叁仍以平稳的速度僵直移,萧弋停下脚步的空当,他已踏上石阶。原来那座大殿,就是萧弋该去的地方。
这一大截台阶走上去,已与虔心朝拜天王老子的规格差不多。
衣拾叁到了大殿前宇前,顶天立地的殿门随即骤然开启。他跨过门槛,便突兀地停于一旁,如被一瞬施了定身咒。
萧弋随衣拾叁入内,但见殿内烛光辉映、庄重森严,无形中教人压迫感倍增,不自主地就想着谨言慎行,每句话、每个作,都得事先好生预演。
高高在上的楼主坐席前,垂着疏密有秩的珠帘,隐约可见精雕细琢的紫檀椅上,端坐个一身厚重华服的男人。
一个民间组织,竟有堪比皇室的置景,委实令人咂舌。只差一块“正大光明”匾,这妥
妥就是垂帘听政了。
萧弋离楼主坐席有些距离,瞧不清帘后男子长相,正待向前两步,忽然又见殿后转出条枯槁的人影,如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槐立于帘前。
“南海来的敖族人,楼主真颜,岂容你窥见。”此人音色阴低,略微刺耳,听来很有了些年纪,一张蜡黄蜡黄的脸,五官无一处出挑不说,言语间却连起伏也没有,应是戴了层假面皮。
萧弋记得《天机令》一书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