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天下了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上,落下了也就化了,给塑胶跑道铺了层浅浅的水光,几个脱了外套打篮球的少年人冻得哆哆嗦嗦,抱着东西往家跑。 许肆坐着没动,他裹着纯黑的羽绒服,短款的,坐下的时候露出一截灰色毛衣,龚喜找来的时候他肩上已经落了细细密密的雪花,可能是在外面坐久了,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那些雪花竟然都没化。 他有点着急,把伞往许肆头上罩,要出声喊他的时候才发现人家竟然坐在这露天的地方睡着了,哭笑不得。 但这里太冷,到底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龚喜不得已,伸手拂去了他肩上落的雪,同时出声叫他名字。 “许肆?许肆!” 他连着叫了几声,许肆才有些迷糊地睁开眼,晃了晃脑袋,低声嘟囔着“冷”。 龚喜没好气地把他扶起来:“能不冷吗?都下雪了!” 他把伞往许肆手里塞,自己又另外撑开了一把。 “你没事坐这里干嘛?” 许肆打了个呵欠,墨绿的眸子衬着雪白的景,漂亮又干净,像是被大雪覆盖的海面,雪花落进去,寥落无痕,偶尔会泛起浅浅的波。 他眯了眯眼,瞧着地上薄薄一层雪,脚踩上去,留下很浅的印子,语调悠然温吞。 “看人打篮球啊。” 龚喜无言,低声埋怨:“这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睡着了。” 许肆也不恼,把冰凉的左手塞进口袋里,他右手伤过,但因为养得太好,一点病根都没留下。 “打得没意思,催眠。” 龚喜不跟他扯皮,拽着人走快些。 “别到处乱跑了,今天去杜泽生家里吃饭,季姝也来。” 许肆慢吞吞地“哦”了声,伞面偏了偏,露出白净漂亮的脸,他仍然很瘦,但好在没有继续瘦下去,骨相清隽出挑,多了些青年人的成熟俊俏。 他突然问:“杜泽生是不是要结婚了?” 龚喜应了声:“嗯,定的是明天春天,天暖了穿婚纱不冷。” 许肆低着头,踩上一处低洼,脚边溅起破碎水珠。 “挺好。” 龚喜偏头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能开口,索性彻底闭了嘴。 许肆前段时间发了新歌,又连轴转似的上了几个节目,他睡眠不好,这会儿疲倦和困意都涌上来,在车上就睡着了。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龚喜看他睡得熟,也没叫醒他,拿着手机给杜泽生发消息。 杜泽生正在厨房帮忙,被唐菀嫌弃得不行,他脾气好,一边哄人一边挑着不出错的活计做。 放在流理台的手机亮起,他侧着身子看了眼,回头跟唐菀说话。 “菀菀,许肆他们到了,龚喜说让他在车里睡会儿,咱们先准备着。” 唐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叹气。 “他累坏了吧。” 小半年的时间,许肆的变化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粉丝不知道究竟,只觉得原本张扬肆意的人像是突然改了性子,变得沉稳了很多,这种变化该是好的,可谁也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唐菀知道得多,就愈发心疼,感情这个东西养人,也伤人,许肆无疑被伤得厉害,可他不说,连给自己发泄的机会都不留。 杜泽生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别多想。” 他眯着眼:“许肆一直都是这个性子,越大的事越闷在心里,但他骨头硬,垮不了。” 确实垮不了,小半年里他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兢兢业业。 唐菀苦笑了声:“我前段时间逛粉丝群,好多人猜他突然这么勤奋,是想退圈了。” 他这种性子在圈子里不大受欢迎,一路走来也树敌不少,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说他哪天不想上舞台了,继续做幕后也挺好。 可对粉丝而言这是残忍的,谁都不想自家的宝贝去做幕后。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你看,许肆勤奋了也不行,都不像他了。” 杜泽生笑道:“忙着好,省得他多想。” 他把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