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舍山上,有个并未背剑的汉子,手拿一杆许久没拿出来的烟杆子,也在吞云吐雾。
刘工讪笑着走过去,掏出在下边儿那个曾经叫做知冬城的地方买的烟叶,笑着凑过去给张木流填烟锅。
年轻人悻悻道:“师傅,这么些年不见,你也好上这口儿了?”
张木流问了离秋水一样的话:“方葱怎么不来?怕我吃了她?”
刘工只好再回答一句:“刘清去过俱芦洲后多半要去牛贺洲,大师姐在等他呢。”
结果张木流瞪眼看去,刘工赶忙拿出一壶酒,黑心贵,花了三枚泉儿买的裸花紫珠酒。
“师傅,得空得说说小师弟啊!哪儿有这么做生意的,三枚泉儿一壶酒,也忒黑心了吧!”
张木流斜眼看去,嗤笑道:“某些人虚报价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自个儿灰心?”
刘工挠了挠头,埋怨道:“师傅,骂人不揭短啊。这等成年旧事,有啥好提的。”
当年的刘工,只是知冬城里头一个第三境的小修士,一天天装的跟个隐世不出的大人物似的,其实口袋里一枚贝化都拿不出来。非得靠着吃差价,才能换几包烟草。一路酒铺,刘工几乎挨个儿赊账过。
张木流灌了一口酒,笑着问道:“觉得我那女婿关门弟子怎么样?”
既是女婿,也是关门弟子。
可把刘工酸的,心说自个儿跟小师弟一个姓,咋就这么大差距呢?
“师傅你这是赔了闺女又折拳法剑术啊!”
“其实我觉得,刘清哪儿都好,就是跟师傅太像了,凡事爱跟自个儿过不去,非要过了自己这一关才行。这样的人当然很好,可这样的人,也会理所当然的很累。”
张木流没评论这事儿,只是问道:“小浊天那个人,是陈药公吧?”
刘工点了点头,“我猜到师傅认出他了。”
刘工也喝了一口酒,笑着说:“原本不打算回来的,这回来一趟可麻烦了,不光要提防天上下来人,沿路还得揍那挡道儿的。不过师傅都已经大肆召回旧人,我就回来了,看看师傅师娘。”
还有一句,刘工不愿意说。
其实他是怕,再不回来看
看张木流,就看不到了。
张木流摇了摇头,忽然间有些伤感。
他知道方葱为什么不愿意回来,那小妮子憋着到时候替师傅师娘死呢。方葱是怕一旦回了清漓山,被师傅一顿骂,自个儿就没那么大的决心了。
春熙为什么怕木秋山,其实是怕方葱。因为春熙的父亲,第一次见方葱时,是被人禁锢在一副龙龟躯壳,可方葱却硬生生把他保命的龟甲龙鳞全给拔了。
当年的刘工,最怵张早早,而龙大,最怕的就是方葱。
上方小亭那边,母女三人并排坐着,离秋水居中。
张早早轻声道:“娘亲,大师姐最早好像怕极了爹爹,可没人跟我说过。”
一旁的漓潇一下子来了兴趣,笑嘻嘻道:“娘亲娘亲,说说嘛!”
离秋水想起这事儿就想笑,于是轻声说道:“那段时间我没跟你们老爹在一起,他是从赡部洲北归,一路上打打杀杀,砍到瘦篙洲时碰见的方葱。不过那时的瘦篙洲与如今的瘦篙洲,是两回事。反正就是方葱把你爹惹生气了,直接给你爹差点几剑砍烂渡船,然后把还是假小子装扮的方葱掳走,让她给你们的老爹背剑。最早的时候,方葱被禁锢修为,每日三餐都得靠干活儿来换。反正只要做完饭,锅一定是方葱洗。从小娇生惯养,被捧在手心里的方葱,哪儿受过这份委屈?可不干活又没得吃,每天就边掉眼泪边洗碗洗锅。有一次,八月十五,他们停船在海上过的,可你爹非说想吃好的,就要去抓鱼,于是方葱只好卷起裤脚去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