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桌下拿出一只陶制的器物,放在手中摇,从出口落出三片兽骨做的签。
姬虞捻起骨签,略思索片刻道:“壬午辛巳乙丑,是下咒者的生辰八字。”
黎锦衾尴尬一笑,其实她不怎么懂这些,她老头儿给她讲什么八卦易经时,她半点提不起兴趣,只顾着跟新入的灵摆培养交流感情。
天干地支天干地支,给了公式,让她推自己的生辰八字都推不出来,还能指望她些什么呢。
而在另一边,各家已蠢蠢欲,大批人马陆续赶往随州。
崔氏此次是由老太太嫡亲的孙女前去,跪在地上的仆从苦笑,家中本就不指望这位大小姐能带回图纸,小祖宗能毫发无损回来就谢天谢地。
崔雨难扬眉笑了,有势在必得之意“四十年之期已至,端午过后,地宫地图我一定要得到。”
"小姐一定要当心,上次本家折损了不少人,崔家可就只有您这一个女娃儿啊。”
“那是他们蠢。”
“表哥和那个女的一直在一起吗?”
“是。”
她厌烦地掰掉一块橘子皮,指甲在红澄澄的皮上留下几道浅黄的长印子。
“上次就让你留意,查了嘛,她是什么底细?”
“a大中文系的学生,在读大三,父亲黎临仙是当年黎家家主,631计划的参与者。”
631计划是十二年前考古界甚为隐秘的一件事, 只有少数的行内人知晓,参与者统共九人,只有黎临仙和他的助手陆淞回来。
每四十年湘水女神庙变换一次大祭司,内部神殿开启。
只有接近神女殿的内部,才能伺机拿到至关重要的图纸。
“老太太说,此前种种,皆可当做闹着玩的,这次,勉力而行便可,拿到图纸后,就不要再插手此事,一定要全身而退。”
“还有这个血坠子,老太太让您在危机关头按上头的蜜蜡滚珠,或可救您的姓名。”
“我收下了,回去告诉奶奶,让她不要担心,雨难一定会带着图纸平平安安的回来。”
“四十年了,随州又该是怎样的风谲云涌。”
遇仙桥外的画楼上,带着半边面具的女子抿了抿新煮的安吉白茶,晃开雪色茶沫。
戏才刚开场,闲杂人等太多,得先清清场子再说。
更何况,那些人趋之若鹜的,于她,毫无价值。
“小姐。”身着纯白长衫的少年将一只正在燃烧的明烛放在桌上。
晶莹剔透的烛泪不断滚落,飘出的青烟缭绕不散,香气中夹杂着物油脂燃烧的味道。
女人看了眼那蜡烛,轻叹道:“你无需如此。”
“小姐在说什么,南烛听不懂。”少年放烛台的手顿了一下,垂下了眼睫。
被衣袖遮住的手腕满是剜割的伤痕,其中一道伤口很新,血痂已经凝固住了。
“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可以活很多很多个百年,等你看透人世,便知晓,为一个没有结果的人燃尽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可…”
“小姐,家主在楼下等您。”一个随从打扮的男人在雕花窗外轻敲。
施轻容朝少年点头示意,顺着木梯走下楼。
“父亲。”
“轻容,你来了。”负手站立在屋檐下的中年男子转过身,一双鹰似的眼睛锐利地看向她。
“你的脸?”
施轻容掀下面具,不语。
“难以分辨啊。”施家主看着黑白胶卷上,穿着民国时代学生装的少女,与施轻容比对后,咂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