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一颜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她也被恶心得不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回答,“芙嘉虽然看起来温柔,但一直和别人保持距离。虽然作为朋友这么说她不太好,但芙嘉在外立的可是九天仙子的人设:不食烟火,尔等凡人只可膜拜不可亵渎。”
“你看她平常走路,下巴都要比其他女生高抬两度,脸上的笑容亲切是亲切,但细看起来就是一副‘嗯,作为凡人,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的嫦娥感。”
陆鸳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后两点她倒确实见识过,不如说,从前沈芙嘉在她的印象里就是这种形象——根扎在腌臜的淤泥里,偏偏开的花却比谁都要纯白。
考虑到对方是自己未来的敌人,陆鸳于是又观察了几天沈芙嘉和宓茶的情况。
其实也不用特意观察,从每天早上开始,沈芙嘉就时常经过她的桌前,来找宓茶。
“茶茶,上厕所吗。”
“茶茶,去买咖啡吗。”
“茶茶,去吃午饭吧。”
“茶茶,这次考试怎么样,有哪里不会吗。”
开学一个月后,她几乎每节下课都能听见清清柔柔的“茶茶”两个字。
而宓茶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如何,每次不管在做什么,只要沈芙嘉过来,她统一停下手里的动作,高高兴兴地回答“好”。
要不是她俩没啵嘴,陆鸳一定以为她们恋爱了。
但就算没有恋爱,沈芙嘉对待宓茶的特殊性是显而易见的,和对待从前朋友的态度完全不同。
今天这场考试,宓茶稍有偏差,就会掉出一班,按照沈芙嘉对宓茶的重视程度,绝不会轻易放弃宓茶。
纯理性上分析,让柳凌荫去找宓茶确实比沈芙嘉合适;
但可惜,人不是由1和0组成的,人类大部分的时间里由感情主导行为,最冰冷无情的法律条款,也依据了人性而定。
当被付芝忆和慕一颜包围时,沈芙嘉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两人的神情不像是和她偶遇,更像是特意埋伏在此地——她们知道自己会来。
那无非是因为,这里有她沈芙嘉必须得到的东西。
“她在哪里。”沈芙嘉执着剑,这两人一定知道宓茶的情况。
慕一颜手中的蝴蝶双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色泽,那刀长如小臂,比起一般的蝴蝶刀要窄上四分之一,通体银白,微微泛着点紫意。
她立在沈芙嘉身后的高树上,回答了她的问题。
“被我杀了。”
“你说什么…”
沈芙嘉赫然转身,她不顾身后还有付芝忆在虎视眈眈,径直仰头,瞳孔收缩至极,直勾勾地盯向了慕一颜。
“你杀了她,你真的杀了她?!她还没有吟唱过一次咒术!”
那双向来温温浅浅的眸里一片震颤。
片刻,清澈的黑色变得模糊。
那不是属于沈芙嘉的目光,她总是一副嫦娥做派,不管心里是怒是恨,脸上永远笑得温和典雅、风轻云淡。
慕一颜从没有在沈芙嘉脸上见过这样的目光,像是灵魂被生生榨取,惊愕与央求并济——
她在求她:
别告诉她,那是真的。
两年多的好友,这样的眼神看得令人心碎。
慕一颜咬唇,她不喜欢和朋友为敌……
敲晕宓茶,已经让她难受无比;
如今面对沈芙嘉的质问,她喉咙仿佛被生生掐死,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张了张口,慕一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答,沈芙嘉就这样哀求地凝视着她,泪眼婆娑,让她哑口无言,身上战意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