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后的道路泥泞不堪,车马难行,沈梦昔坚持多留一天,第五潜没有坚持,恭敬地说,“谨遵殿下吩咐。”
沈梦昔交待汴州司马李唯,火速整理各县损失情况,尽快上报朝廷,请求减免赋税,要求朝廷赈灾。并命他暂时主理公务,安抚灾民。
冰雹过后,天气晴朗,秋高气爽。
就像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自顾自发了脾气,他高兴了,然后不管不顾地喜笑颜开。
一天后,道路干爽了许多,大队人马上路了。
尤家主仆两百多口人,被押送进京,沈梦昔不明白,人还未到案,是怎么定的谋逆?她坚持让护卫把尤家所有的马车都带上,让妇孺幼童都乘坐马车。第五潜说:“臣知殿下仁善,可这不合律法规矩。”
“就算尤刺史谋逆,那些妇女孩子也是无辜的。如果尤刺史定罪,这也算是她们最后一程,将军何必苛责。我会和陛下解释,你只管听我的!”
一行人,有的骑马,有的坐车,有的走路,有的带着枷锁,浩浩荡荡,回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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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攸暨一直因遇刺时的畏缩,而羞惭不已,吃饭时也离沈梦昔远远的,不再搭话,也不敢靠近。
沈梦昔倒没有怪罪他,一是避险是人的本能,二是对他本无期望。
简儿却寸步不离沈梦昔,无声地表示,要保护母亲的安危,看着七岁的孩童毛茸茸的发顶,沈梦昔心中暖洋洋的,忍不住伸手揉了几下。
说好的旅行,说好的涨见识,全都半途而废了。四个孩子也都有些蔫蔫的,午饭后,沈梦昔问薛崇胤,“胤儿,若是你,你还会继续按照既定行程去旅行吗?”
胤儿思考了一会儿,说:“没有确定主使之人,继续行程,的确十分冒险。但是,若真是有心刺杀,走到哪里,都躲不过刺杀。最好的办法还是赶紧找到主使之人。”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胤儿回答的头头是道。
“如果是胤儿自己独行,胤儿会继续前行,但如果是家人同行,胤儿会和阿娘一样,选择回京。”
沈梦昔听了惊奇不已,一把搂过胤儿,“行啊,小子,有自己的见地了!”
胤儿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是因为被夸,还是因为被母亲搂抱的缘故,“胤儿偶听老师和狄公评论时事,受益匪浅,如今照猫画虎,讲给阿娘听。胤儿所知甚少,今后更需努力,才能保护阿娘和弟弟妹妹。”
唉,这孩子说起话来,越发像老夫子老学究,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玉儿在一边拍着鹿儿午睡,仿佛这边的事情与她无关。这孩子和她的乳娘最亲近,尽管夜夜她和鹿儿跟着沈梦昔睡,但是她都要悄悄地见一次乳娘,才能安心入睡。
“简儿,你呢?”沈梦昔看简儿也一直认真地听着,转头问他。
“简儿不管,阿娘在哪里,简儿就在哪里。”简儿一把抱住沈梦昔的胳膊,把脸贴上去说。又在胤儿的注视下,慢慢松开,憋了半晌,恶狠狠地说:“简儿长大要当陛下!谁敢欺负阿娘!简儿就把他满!门!抄!斩!”
“胡说什么?”胤儿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巴,又抓住他的手,狠狠地打手心,“这是又听了哪个贱奴胡言乱语了?好的不学,尽学些大逆不道的话来!你要害死阿娘和家人吗?”
简儿又疼又怕,大哭起来。
沈梦昔头疼不已。
“阿娘,二郎身边的仆婢要换一换了!”胤儿打完弟弟,回来和沈梦昔说。
沈梦昔点头,她也觉得该换了,甚至暗戳戳地想给玉儿的乳娘也换换。
中午小憩了一会儿,正准备继续上路,武攸暨来了,满面通红地站在门边,清风带着四个孩子先上车了,沈梦昔询问地看着武攸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