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方丈,您起了吗?”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味道天然清香的木窗晒到屁股上,林无双被门外小僧稚嫩的叫门声打断了正欢天喜地拿着破安全帽接钱的美梦。
林无双叹了口气,扯扯拧成麻花的僧袍起身去开门。谁知迷迷糊糊的,一不留神脚下踩到拖地的袍角,一个狗啃屎骨碌碌滚出去,脑门儿磕在桌腿上疼的他舌头差点从嘴里弹了出来。
但他顾不上叫痛,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搓了搓脸,整理好衣袍,自觉没什么不妥之处了,方绷着声音镇定道:“进来吧。”
这日子还有个头吗?
是的,一觉醒来,他还是德高望重,受万万人敬仰的大德寺主持,无双大师,俗姓林,单名一个晚字。倒是跟他以前的名字林无双颇有些缘法。也不知是不是因这,他死后才狗屎运的穿到了这位大师的身上。
大师就更倒霉了,他活了,那大师肯定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说冤不冤?
林无双双手合十,心虚不已的念了声佛。
门被轻轻推开,小僧端着脸盆帕子迈着轻盈的小步伐走了进来,把脸盆放到木桌上,快步来到床前帮主持穿戴袈裟。
“念愚呢?”林无双问。
林晚在皈依前乃城中最大的富户林家四子,因出生时身带佛光,刚足岁便被送上了山门。上头有两位哥哥,一位姐姐,但平时已是鲜少走动,只大哥死后,林晚将大哥的孩子带回了寺里贴身教养着。
念愚就是他这个便宜侄子的字,名林衍,年十七。
林晚的大哥并不是亲生,而是早年林父领养的孩子,大了林晚足足两轮,所以,每每听十七岁的便宜侄子冲自己喊叔叔时,再有半年才三十岁,却还没能娶上媳妇过一过儿子瘾的林无双心中滋味委实难以言喻。
这样的便宜,老子一点都不想占,真的。
自穿到这具身体里之后,几乎每日衣食住行都是他那位便宜侄子亲手打理,从未延误,今天却没见人影换了寺中小僧前来,是以,林无双有此一问。
“念愚施主去后山了。”小僧恭敬的答,“念愚施主说近日主持方丈脸色仍是不佳,昨晚趁夜便去后山采药了,大概卯时便会回来。”
林无双“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卯时!现在居然还不到卯时!
侄儿啊,你真是太孝顺了!
为了讨好不亲不热的叔叔,真是什么都干。
林无双表示压力比山大。都道是出家人菩萨心肠,倒也不能说林晚没人情味儿,但人毕竟是天生佛者,与凡夫俗子之间那是自带不可逾越的鸿沟,待亲爹妈都没什么笑脸,别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儿。说是贴身教养,说白了就是圈在山上放养,养大了就成,别的一概不管。
小孩嘛,心性单纯,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叔叔,虽然叔叔高居云端,冷漠疏离,但挡不住小孩千方百计的想要讨叔叔欢心喜爱,拿热脸贴冷屁股也贴的浑然不觉乐在其中。
林无双再怎么不喜欢小孩,也不比林晚视世间万物如尘土,被热乎乎的伺候的许多天,说不动容那是假的,被叔叔前叔叔后的叫着,似乎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简单洗漱过后,林无双窝在禅房里又做了一会儿功课。就这点最烦人了,你说做主持就做主持吧,没事儿带着一群和尚小弟巡巡山敲敲木鱼意思意思得了,还非得每三天来一场早例会,给和尚和进山上香的香客讲禅。
十年一日,风雨无阻,真是操守高尚,感天动地!
还好林无双有个信佛念佛的老娘,在家的时候见天儿听着老娘的佛音阵阵当催眠曲,虽闹不明白这佛经里讲的到底是什么高深玄妙的东西,连蒙带猜,也能胡掰上两句糊弄糊弄这些看他如天神的凡夫俗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