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沈南青便将目光自我身上收回,他立起身来,背负着双手踱步到窗前。破败的窗还在随着风而晃动不停,发出阵阵仿若来自地狱之音。
隐隐的,有远山的木叶清香钻进来,与室内始终充斥的淡淡檀香气相结.合,生出另一种奇异的味道来。
沈南青目光悠远,他闭紧了口不回答,也不知到底在想何。
自我这个角度恰好能完整欣赏他的背影,从前我曾无数次看过他的背影,可那都是在纸上,并非如今这般活生生。
我甚至还曾经在梦里梦到过他,他便是这般立在窗前,却一直没有回头。在梦里我很焦急,总想看到他的模样,我心里知晓那就是沈南青,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肯转过头脸来,便吊着我神经,一整夜一整夜。
我睡眠很差。
在梦到他的夜里我会惊醒,然后赤着脚跑到院子里,站在一地的月华中。有时候赶上阴雨天气,我便受着冷风吹,只希望自己能够清醒一点。
魏长风曾经遇到过几次疯疯癫癫的我,他本是个聒噪的主儿,偏每每遇到时都沉默不语,突然就成了哑巴,最终只是默默为我拿一件斗篷披上。
我总说,魏长风一定是只老鼠精,总是夜间活动,还偏偏要跑到我那并不顺脚的家里去。
如今我远离北疆,远离了我唯一的朋友,失去了我唯一的亲人,我不管不顾的来南海,又经历了一场生死,难道只为了做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傀儡么?
我轻轻.抚着丹田处,却感受不到火灵丹的气息,仿佛它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仿佛只要我不去想,就还是那个在北疆坑.蒙.拐.骗,不停被巨富商贾们赶出家门的骗子收妖师。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
闭了闭眼,我深吸口气,并没有催促他。
其实这件事说了又怎样?不说又能怎样?
何谓真相?
我们用尽全力在追求真相,为此历尽千辛万苦,最后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场笑话。
是的,此时此刻,我只觉得一切都很可笑,就连我自己,好像都变成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然而我笑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心累,很累很累,累得我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此时的我,还是不是我。
就在这种几乎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无力下,我无比疲累,而眼皮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那份疲累很快便顺着我的五脏六腑爬到了四肢百骸。
我居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踏实。
无梦。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已经彻底黑下来。
依旧是那间破庙,却已不再四处漏风。
我躺在地上,身下是一层绵软的垫子,垫子不厚,却像躺在云层上,那种舒服的质感令我差点想在其上长眠不醒。
白日里还在随着春风摇摆不停的窗已经关合严谨。很明显,它们曾经经过一双巧手的修理,如今竟是难得的严丝合缝,不再动摇心思。
“几时了?”我躺着不动,问沈南青。
“段姑娘你醒了,已是酉时了。”沈南青将手里的干柴折断,投到身前的火堆里。
破庙里燃着火。
漆黑的破庙里只有沈南青身前一处火堆,火堆里的干柴烧得很旺,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跳动的火苗映在他的脸上,给他那本就柔和的脸涂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
他低垂眼帘,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那堆火,整个人看起来又真实又虚幻。
“睡了那么久。”我边说边想起身,终是失败。
沈南青再折断一根干柴,动作轻柔地将其投入火中,令它烧得粉身碎骨成了灰烬。
他抬眼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