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让司机在文化大院的马路对面停一下。
她没有下车。
老式的铁栅栏门只开了一扇边门走人,一侧的水泥墙上挂着一溜气白底黑字的木牌匾,分别写着云县文联、云县群艺馆、云县歌舞团、云县越剧团......不知道淋了多少年的风雨,这些牌匾的白底开裂着,露出里面的木头。
边门外停着辆蓝色宝马,接走了从大院出来的几个演员样的年轻女子。几个曾经是美人样的中年女人肥了腰身、懒汉似的趿拉着拖鞋,指着狂逝而去的车,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就是商明星的妈妈。
白雁闭上眼,都能看清大院里面的情景。一排排带小院的平房,冒出杂草的小径,排练场的平房烂了屋顶的砖瓦少了半边门。
在去护专读之前,她和住在里面的每一个人一样,每天都从边门出出进进多次,背着包,拎着菜。
“走吧!”这种地方,白慕梅已经不屑踏进了。她在云县最好的地段,给自己买了个一室一厅的公寓。
此刻,夜色如铁,冰冷,坚硬,像一幅盔甲套在身上。
车停了下来,白雁先给了司机二百元钱,“我只在上面呆半个小时,然后我们回滨江。”
司机一愣,觉得怪,但没有多问。有生意做,管客人古怪不古怪呢!
白慕梅搬到这里后,白雁只来过一次。中午到的云城,进来参观了下,然后白慕梅带她出去吃饭,她吃完就回滨江了。
白雁记得公寓的窗子很大,临窗是个西式酒柜,柜子里摆着十几瓶酒,高矮胖瘦,各种瓶子各种酒,一打高脚酒杯洋派地吊在一个架子上面。酒柜前的茶几上,白慕梅在一只细颈玻璃瓶里面,插着三枝鸢尾花。窗户对面的白墙上面,挂着和个大小不一的镜框,都是白慕梅的演出剧照。
给白雁印象最深的是白慕梅的床很大,窗帘和床罩都是丝绒的,颜色是神秘的紫,床对面的是一排镜子,可以清晰地把床上任何细微的动静都映照出来。
白雁咽了几口口沫,抬手敲门。
“谁呀?”从里面传出白慕梅丝绸一般柔软的声音。
门应声而开,屋内灯光调得很暗,白慕梅薄纱般的睡衣如蝉翼般,让里面的胴体若隐若现。
“雁雁,你怎么来了?”白慕梅借着楼道的灯光,看出是白雁,把自己的睡衣带子系紧了。
“我方便进去吗?”白雁问道。
白慕梅愣了下,“你等会!”她把门掩上,从卧室里传来她娇柔的轻笑声和低低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白雁低下眼帘,往旁边让了让。
“进来吧!”白慕梅转过身,“你吃饭了没有?”
这只是一句应景式的问话,白慕梅这里除了酒就是咖啡,油烟是从来不惹的。
“阿嚏!”白雁被屋子里浓郁的香气熏得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白慕梅皱了皱眉头,给白雁倒了杯水,优雅地倚在酒柜前。
“可能吧!”白雁抬起头,白慕梅的面容在酒吧灯的光线里面显得分外娇嫩,宛若香水百合的花瓣。
“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打扰你。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白慕梅给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半杯酒,没说话。
“在我和康剑结婚前,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和康云林曾经上过床、你曾经害得他老婆跳楼自尽?”
“我有提醒过,”白慕梅不动声色,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说过你配不上康剑,你们的婚姻不会超过六个月。”
“你那是说吗?”白雁颤抖着,“我长这么大,不管做什么,你从来没有好好地赞成过,你不是冷嘲就是热讽。你了解我的个性,越是你反对,我越是要去做好。其实,你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