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问碧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既对皇上无意,又何必......”
碧云说知道,因为她为的是皇后娘娘!
道清说:“你不行!”
碧云问:“为何奴婢不行?”
道清说:“你该有自己的幸福。有一天你会出宫去,会遇上爱你和你爱的人。你们会有一个家,会过很平淡却幸福的人生。我不允许你将自己陷在这肮脏的宫廷漩涡之中。”
“幸福?”碧云苦笑,“奴婢哪儿都去不了。自从奴婢跟了您,贾家人便将奴婢视作叛徒,有份害死贾妃。他们派人骚扰奴婢家人,奴婢的家人只能东躲西藏,过得如街边老鼠一般。”
这是道清第一次听碧云说起这些事。她问:“你为何从来不说,我可以帮你。”
碧云说:“帮得了一次,帮得了两次吗?奴婢是奴,是仆,他们根本不会忌惮半分。奴婢也并非毫无私心,奴婢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娘娘,也是为了自己。奴婢只有做了皇上的女人,才能给奴婢的家人以最好的庇护。”
道清沉默了。她不能说好,因为那样是把碧云往火坑里推。她也不能说不好,因为她有她要守护的家人。
前段时间,宫中关于道清和谢正清的流言正盛。所以谢正清十分避忌,甚至借病推了数次的早朝。赵昀知道其中缘由,也不点破他。过了些日子,流言淡了,赵昀便招他进宫。
谢正清在蜀地的几年间,他们暗中书信往来,渐渐生出亲切和信任。可笔墨下的无间走到现实中又是另一幅模样,他们虽然面对面,却隔着君臣的山高水远。赵昀找谢正清来,不过想问一问蜀地这些年的情况,也了解史嵩之都做了什么事。谢正清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赵昀感叹:“史系本就盘根错节,如今史嵩之又身背如此大的一份功劳,是再难撼动了呀!”他在谢正清面前倒是坦荡。纵观朝野上下,他能信的人不多。谢正清是少数他能相信的,不为其他,只因他不会让道清受苦。呵护道清的心意成了谢正清的牵绊,赵昀心里五味杂陈,可理智告诉他,这是最好的保证书。
赵昀这个皇帝,做得也真是艰难。内有权臣,外有强敌。如今虽灭了金,可蒙古人虎视眈眈,绝对比金人难对付得多。谢正清自与耶律楚材深谈后,虽身为大宋子民,却实在没有什么信心与蒙古人一战。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赵昀坚定地说:“得先整治内乱吧,朕不能让大宋朝再出一个史弥远!”
郑清之年事已高,不可能一直独相,史嵩之的下一步便是拜相,这主相的位置看来是非他不可了。朝野上下,哪里没有史系残留,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副相的位置上摆上皇上自己的人。
赵昀眼神扫过他谢正清的身上,满有深意:“左相之位不是还又空缺吗?”
赵昀的意思是准备培植自己的势力,只是他这一眼望向自己,倒使他心慌,他担忧地问出:“皇上已有人选?”
答案一如谢正清所想,皇上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正清脑子“嗡”得一声,有声音从他嘴里传出,可他觉得那声音远在天边:“臣何德何能,万万不可!”
“你的德与能,朕自然清楚明了。你有心有力,旁人怎样都比你不过。”皇上将这意有所指的话说得面不改色。谢正清不再说话,他害怕说多一字都会是错。
此时夏中原走进来,似有事要报。赵昀说:“有事就说,谢大人不是外人。”
夏中原说:“臣跟踪了阎娘娘宫中的叶儿,她们确实和朝臣有联系。”
赵昀“哦”了一声,紧张地问道:“是哪个?”
夏中原回:“贾似道,贾大人。他与阎娘娘的父亲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