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下雪了……
张楚结束一夜桩功,一推开门,就只见到白茫茫的一片,清净如万丈白绫,让人心生欢喜。
他仰着脸,傻乎乎的望了半晌天空中飘飘然然落下的雪花,忽然童心大起的伸手去接……
他很多年没有见过下雪了。
张氏披着棉衣从屋里出来,略有些忧愁的看着屋外的大雪:“这还没到小雪呢……”
张楚算了算日子,发现是还有五六天才是小雪。
不过玄北州地处大离东北方,下雪下得早些,也很正常。
他是觉得无所谓,反正雪下的早些还是迟些,对他都没有影响。
张氏却是忧心忡忡的。
“新房子那边,今天该停工了吧?”
“看老牛的意思吧,他要愿意停工就停工吧,反正咱们是干一天活儿,给一天工钱。”
“也不知道伢子们有没有准备过冬的衣裳棉被。”
“没关系的娘,儿子待会儿就派人去买些棉衣棉被回来,给他们送去。”
“杂碎汤摊子呢?生意会有影响么?”
“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下雪大家伙儿也要吃饭啊,咱们家的杂碎汤热乎,还能祛寒……”
“就怕天冷了,大家伙儿都吃不起饭了啊!”
母子俩在门前唠了一会儿嗑,张楚才明白自家老娘在担忧什么,心里不由的感叹老人心善。
锦天府可不是地球东北,有城市供暖系统。
这里的人越冬,富人靠貂裘棉衣、火盆煮酒。
穷人?
穷人只能靠命硬!
很多人晚上睡过去后,就再也没能醒来……
张氏和张楚前身,在锦天府渡过的三个冬天,就是三场生死大劫!
他温柔的挽起老娘的手,笑道:“娘,您要是担忧周围的街坊邻居,待会吃完饭出去转转,看他们过冬还缺什么,完了儿子派人去买回来,借给他们,开春了还咱家就行。”
他对梧桐里这些穷鬼没什么好感,前身的记忆里,这周围的住户也没少给他们孤儿寡母气受。
但只要老娘觉得舒心,张楚并不介意做一回滥好人,给那些他没好感的穷鬼们送温暖。
毛毛雨而已。
张氏愣了愣,随即又叹着气摇头:“要不少钱呢,算了吧楚儿,你挣钱也不容易。”
她不是心疼钱。
她是心疼张楚。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张楚的钱都是怎么挣回来。
都道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张楚身上每一道伤疤,那都是长在她心上啊!
张楚哪能不明白老娘心里怎么想的,笑着低声宽慰她:“没事儿,小钱而已,您儿子现在挣得可都是大钱,手指缝儿里漏点出来,都能撑死周围的街坊邻居们!”
这是真话。
瓦罐市场归入他手底下后,他虽然只是把杂碎汤摊子开过去,没有直接欺行霸市,但哪怕只是保护费,也比他之前手下所有生意的结余,加起来还多。
这也是他为何不愿意把瓦罐市场交给刘五的原因!
一个瓦罐市场,堪比两个梧桐里啊!
这种吃到嘴里的肥肉,谁敢下手抢,他就敢放手杀人!
如今他每个月的收入,刨去大本营工地、旧街区改造工地、以及发给小弟们的例钱这些大开支,差不离还能剩下五十多两银子。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他自信,只要他一直强下去,流到他手里的钱,就只会越来越多!
张氏最终还是拗不过儿子,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愧疚的张罗早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