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那天,宜乡火车站人山人海。
市政府还为全市各厂要奔向全国各地的推销员搞了个欢送仪式。让推销员们胸前戴个大红花,一路敲锣打鼓,从东风大街上送到了火车站。
政府相关领导还进行了“战前”动员,要大家出去以后多为家乡人民争光、为家乡人民多做贡献……
王可音推着能放两个孩子的推车也在送行队伍中。
陈萍摸着胸前大红花说:“有意思,搞得像我们当年新兵入伍一样?只是当年有人送你去当兵,这回是有人送我去出差。”
王超:“美得你!”
然而,到了上火车时就没那么风光了——这可不是市政府能管得了的事了。
去别的方向还好,但从上海到广州的火车到宜乡就已晚点半个多时。乘务员开车门后是以“暴力”形势把想先拥上来的乘客连推带踹后才下来躲在车厢一边,再冷眼看想下车和想上车的乘客通过力量的搏击达到自己的目的。
反正乘务员是司空见惯也无能为力的。
站台上充斥着一片叫声、骂声,甚至哭声……
王超、陈萍、易中华还好,他们年轻又身强力壮,他们不但也保证自己要上去,还挺负责任的把他们的领导——朱光新片长抬上火车了。
这倒是,如果王超他们上不去,还有谁能上去?
春节期间,卧铺票是买不到的,买得到王超他们也舍不得买,那会少票价百分之四十五的补贴。
所以销售科提前给他们预定的都是硬座票。
买不到座票的就是站票,意味着你如果运气不好?你可能要站到衡阳甚至更远?
彭东升这次就是倒霉鬼,他一个体户,虽然也是为宜乡推销家乡的产品,但享受不到市政府组织欢送的荣光,更没有单位给他订票。一切得靠自己,靠自己无非就是买张无座票,再拿上一叠厚厚的报纸……
其实,他没必要去广东那么早,但他为了在王超和陈萍面前表现一下工作的积极性,还是硬着头皮一起同行。
王超他们坐下后,推上的车窗还有乘客从外面爬进来。
那爬进来的也确实不简单,有靠人抬着屁股塞进来的,有靠自己硬功夫踩着别人头或肩膀窜进来的。
这种状态一直到火车“强行”开动才得以结束。
你说这火车不晚点才怪!
大家胸前的大红花挤得早没了。
陈萍从进了火车站就没看到王可音母子的身影了,所以上了火车心里还一直堵得慌。
像搞了场百米赛跑,大家坐下后还气喘吁吁。朱光新喘着粗气说:“不是为了政府组织的这场活动,我们还真不如坐送装载机的车回广州?”
“是啊,我们这回要发五台装载机去广东。我们虽然人没坐车,但要送给客户的那些酒啊皮蛋腊肉的都‘坐’上车了。”陈萍说。
等到彭东华从别的车厢挤到王超这个车厢时,火车呜呜的都快到株洲了。
王超、陈萍、易中华都先后向他互相打了招呼,唯独朱光新看了他一眼后理也没理他。
彭东升赶紧递根烟给朱光新,问道:“您是朱片长吧,久仰……”
“你是——”
“他是‘东北佬’手下的彭东升,现在和他分开自己单干了。”王超介绍道。
“是不是为了倒机子叫人打了陈萍的哪个?”朱光新特意把倒机子三字重重地说了一下,还特意斜眼看了一下陈萍。
陈萍装作没听见,头歪向一边。
“领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王超没好气地说。
“那是那是,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彭东升讪笑道。
接着,他向朱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