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眉。
此时只剩下高波和南关、诸葛昉三人,营帐一下子显得宽敞空荡起来。气氛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安静,高波就那么站在桌案与太师椅之间,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南关眼睑微闭,若无所觉,好似在养神;诸葛昉看向上首,眼神却定在桌案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还是高波率先打破沉默,只见其绕过桌案向两人走过去,叹了口气,道:“咱们仨也十几年的交情了。从赤眉成军走到现在,咱们这帮老弟兄也没剩下多少了。”高波胡须微颤,掩不住脸上淡淡的伤感。
南关轻吐了口气,抬眼看向高波。诸葛昉也收回了眼神,若有所思。
高波继续说道:“你们对今夜我摆出裹挟百姓攻城的架势,想必疑虑很重。”高波拍了一下胸口,“但我告诉你们,我高波的心从来没变过,从参加赤眉举事开始,立志解民倒悬、匡扶正道的心,从没变过。”
看着两人似有触动的神色,高波舔了舔嘴唇,声音低沉下去:“可是,当家太难。这都是给粮食逼的,咱们必须想办法弄到粮食。”高波眼神微微黯然,“三天前,我获知罗初八带着大部人马往宣化方向去了,加上李念巡卫未归,我便有了攻钦州的想法。之后陆军师建议,可以利用灾民聚集的机会,摆出驱民攻城的架势,必可让钦州军投鼠忌器。我们只需围而不攻,灾民在饥饿难耐之下,必与钦州军起冲突,之后不论钦州军如何动作,开城门、放任不管,或是驱杀,皆对我军有利。”
“那灾民,你考虑过吗?”南关眼光一凝。
“可我首先得考虑咱们这帮兄弟啊!”高波自知无法回答,“非是我不想考虑,实在是无法考虑。”
诸葛昉眼中精光一闪,直视高波,问道:“你敢擅杀百姓吗?”
高波微微一顿,道:“我说了,我们是围而不攻,为何要杀百姓?”
“民心似水如烟,不待天亮,只怕城下灾民便要生乱。到时候向我们而来,肯定是没有饭吃,只有向城中去才能找出粮食。况且,军师早有计划,不可能不在城下安插人手,发展到最后,灾民很可能被守城之人以从贼的罪名所杀。你说不杀百姓,百姓却是生生被你逼死的。”诸葛昉微微摇了摇头。
“报——”
高波盯着诸葛昉看了一眼,淡淡冲帐外道:“进来吧。”
只见一名传令兵进来,行了一礼,道:“大帅,城上有人喊话,钦州的指挥使好像也在城上。”
“李念已经回钦州了?”高波吃了一惊,追问道,“喊的什么话?”
传令兵道:“好像是在说放粮。”
高波冲南关和诸葛昉挥手示意,道:“走,一起去看看。”
三人来到阵前,陆天青与另几名都统忙过来见礼。高波张嘴便问:“什么情况?”
“大帅请往上看。”陆天青一手指向钦州城上。
只见城门牌楼下火光映照,直如白昼,当中正站着一人,银盔亮甲,气质非常。高波并未见过李念,指了指城上,问道:“此人就是李念?”
陆天青点点头。
时间往前,钦州城上。
李大柱领着十几个人上了城墙,这群人穿着不俗,看起来都颇有身份地位。
李大柱站定,道:“将军,人都请来了。”
话音刚落,“指挥使大人安好”、“使君大人安好”、“李大人安好”等等的招呼声,纷纷响起。
李念点头,道:“各位都知道为什么找你们来吗?”
一群人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位头戴方冠,长须及胸的老者,拱手道:“还请大人示下。”
李念背在身后的手指虚敲了几下,道:“诸位都是钦州有数的士绅富商,我也不兜圈子。”指了指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