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你在京郊保安队营中,拣最机密的所在,腾出一座屋子,另外在民间访查锻造铁器的高手匠人,请到营中。”
石永年疑惑道:“陛下如需兵器,教兵部调派便是,又何必另外找人铸造。”
回应他的,是朱允炆常见的微笑:“那些大刀长矛,也算是兵器?”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事机密,不可泄露。对外你只说是鸿福号招募匠人,为中都修葺祖庙便可。”
“请陛下放心,此事容易,臣必能办妥。”石永年当年随满瑞达进出禁宫,对朱元璋十分熟悉。眼前这个新皇,与老皇爷大大地不同。老皇爷是喜怒不形于色,这位新皇,却时常挂着和善的微笑,让人感到亲近。虽然常有奇怪想法,但言辞亲切,对自己显然十分器重。
眼下这两件差事,第二件可以说十分容易,石永年回到营中,就安排手下去查访工匠。不消天黑,就带回了五六个京中有些声望的匠人。但这皇帝要的屋子,却有些不好办。
京郊这座城寨,原本只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石永年着手整修,又在西首建起联排的房屋,作为保安队的宿舍。原先院落坐北朝南的正房,如今是保安队的正堂,兼作会议室使用。西厢房位于正堂和宿舍之间,如今成了仓库,保安队的银两粮食,都贮存于此。东厢房以东是一片空地,日常作保安队操练之地。
保安队的规模虽小,却个个行伍出身。如今这小院,宛然便是一个小型的军营。如今陛下要一个独立的屋子,石永年想来想去,只有把正房腾出来。反正保安队人多,不消一个时辰就把正房收拾一空,会议室暂居东厢房。
翌日清晨,朱允炆就着便装来到京郊。保安队中个个都是聪明人,虽有不少曾见过皇帝的,但眼见皇帝并无銮驾,也未着龙袍,身畔又有昨日才招募来的工匠们,显然皇帝不欲对工匠表露身份。因此保安队个个作揖鞠躬,却不去行那三跪九叩的大礼。
“这些就是你请来的匠师罢?”保安队虽然没有盔甲,但仍旧改不了任锦衣卫时的毛病,平时也是个个身着丝绸白袍,华贵异常。眼前这五个汉子却是一身灰粗麻布,在锦衣横行的院落中显得格格不入。朱允炆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
石永年见机极快,回应道“正是他们。小的昨日访京中匠户中能手,得此五位能人。”又对匠人们道:“这位便是我们东家老爷。”
匠人们常常受雇于人,懂得规矩,虽见朱允炆年幼,但毕竟是金主,于是纷纷拱手道:“见过东家老爷。”
“很好”朱允炆道“你们随朕随着进屋吧。”
朱允炆下的旨意,是“腾空一座屋子”。石永年执行的倒也坚决,屋中非但没有多余陈设,甚至连一把椅子都找不出来了。连中堂带东西耳房,可谓家徒四壁。
朱允炆见状,也不以为意,只问匠人道“你们叫甚么名字?”
较年长的那位道:“我叫王,兄弟们抬举,送我一个王铁手的名号。祖传的铁匠手艺,到咱这代,已经是第五代了。不瞒东家说,京中论起打铁,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说着环顾其余四人,似有询问之意。
那四人显然对这一表述十分赞同,纷纷道:“铁手大哥的手艺,咱们兄弟都钦佩得紧。”
朱允炆眉头一皱,王铁手却好似没注意到一样,只是哈哈一笑,又续道:“鸿福号这是为官家干大工程,兄弟我早有耳闻。东家老爷发大财,也教兄弟发发小财。”
朱允炆缓缓道:“那,我要是不用你呢?”
王铁手又是哈哈一笑:“不瞒东家,兄弟在应天府中,还是有些势力的。这京城铁匠,若是没有兄弟点头,恐怕东家一个人也雇不到。”
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朱允炆好歹一朝天子,听到这种威胁,不怒反笑,扭头对身后的石永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