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薨了一位皇后,眼下又将薨逝一个,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座宫殿,虽放了数只熏炉,还是让人生出冷意,灵璧眯眼看向正端着药碗走出来的芸香,待她向自己走来时,如同钳住一只小兔儿般的,劈手抓住她的胳膊,“我来看看皇后娘娘,她可好吗?”
芸香红肿着眼眶,愕然看向灵璧的装束,“你”
“大胆!”芳苓娇叱一声,“这是乌雅贵人,你什么你?还不赶紧问安?”
灵璧微笑拦住芸香的动作,对芳苓道:“把她带下去,我要和皇后娘娘一叙昔日主仆情义,不想让人打搅。”
芳苓颔首,同福慧两个把芸香带了出去。
芸香急道:“你们这是作甚?里头的可是皇后娘娘,难道你们要反了不成?”
福慧嘻嘻笑着,龇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姑娘,你最好听话些,我们主子要见皇后娘娘,一叙昔日情谊,要你管吗?”
寝殿内,继后仍旧昏睡着,灵璧踩着柔软厚实的龙凤喜字红地毯走了进去,敛衽坐在床边,小几上放着一只景泰蓝水盆,里头的水还热着。灵璧绞了帕子,慢慢地擦拭着她面上的冷汗和药汁,一如从前在景仁宫的时光。
许是面上的那点湿意唤醒了继后,她半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人许久,半晌方才认出,“喜哥?”
灵璧起身,向着继后行了双安大礼,“奴才灵璧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继后看着她的妇人装束,皱眉道:“你?”
灵璧复又坐在她身侧,笑意盈盈,“娘娘病着不知道,奴才封了贵人。”说着,她的手覆上小腹处,脸上的笑容更加甜蜜温馨。
“有身孕了?”继后眯眼看她。
灵璧微笑道:“这都要谢娘娘提携照拂之恩,没有娘娘,就没有今日的奴才。不过话说回来,这后宫里,除了娘娘,谁不会有孕呢?娘娘身份贵重,不能有失,万岁爷自然不想让您轻易生孩子,免得害着您的千金贵体。”
继后嚯的爬起来,克制着剧烈的头疼和恶心,冷冷道:“那个孩子真的是皇上的!?若你不是处子之身,侍寝的第一夜就会被皇上察觉!”
灵璧面上笑意不减,眼中的恨意却渐深,甜蜜柔和与狰狞狠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展露在同一张脸上,将那张美丽的脸庞生生扭曲,“是不是的,您现在还不清楚吗?不过像您这样从来不曾生育的,自然不知为人母的模样。”
继后怒骂一声贱人,猛地抬起手,想要给灵璧一个耳光,却被她劈手推开,重重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仰面躺着,继后恨恨道:“你你,你很好!看来本宫如今这模样,和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诶?”灵璧将自己的锦帕一点点濡湿,神情依旧温柔,她歪歪头,做出十足清灵可爱的模样,“娘娘怎么这么说?奴才到底是从前伺候您的人,怎么会对您下手呢?这宫里恨您的人可不少,哪里需要奴才脏自己的手?”
继后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她一生自傲,自然不愿在灵璧面前露出更低微不堪的模样,“不是你,还能有谁?”
灵璧温柔地看着她,伸手将她凌乱的鬓发别在耳后,“娘娘忘了您对待通贵人的手段了吗?才两三年的事啊,奴才听芸茱说得还很清楚啊。”
“什么?!你是说芸茱居然敢背叛本宫!”
灵璧仍是柔柔笑着,掏出继后送给芸茱的陪嫁玉佩,在她面前轻轻摇了摇,“您就要死了,可芸茱姑姑还是要活的,活人就要为自己打算,不是吗?”
继后目光瞬间凝滞,她没想到是跟了她一辈子的人,最终背叛了她!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如同在床上绽开一朵凄艳蘼丽的花。
灵璧闪身躲过,衣角还是溅上了几滴,她啧了一声,嫌恶道:“娘娘要是不对奴才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