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翻覆了,刘金荣的少年长成了狗尾草。隐藏在漫山遍野的草丛中独自盛开却无人注视,默默的看着炫丽的野花在风中摇曳。)
冬去春来,花谢花开,年复一年,院子里的老树更加苍翠了,却不再繁茂。
58年不知不觉的到来了。
根据最新的政策,这一年,刘金荣应该上小学。张景义早早的就给刘金荣缝好了书包,小丫头天天挎着里面装着哥哥的本子的书包坐在大门槛上,盼着九月。
从前两年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大街上渐渐就冷清起来,不再那么热闹了。
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一两个也是挑着担子,鬼鬼祟祟的,那些唱戏一样的吆喝也听不到了。大人们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少,走路都急匆匆的,平时一伙蹲在路边高谈阔论的人都不见了。
邻近的店铺也都不开张了,院子边上多了两家国营商店,里面黑黢黢的,刘金荣从来没敢进去过。
大街上,人身上,那些红的绿的彩色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见了,被黑蓝灰和军绿代替,弄的小小的刘金荣总感觉经过的人都在看自己穿的花衣裳,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墙上总是刷着大大的字,对面屋檐下也总是挂着红布的条幅,刘金荣认识一个万字,就每天看着这个万字发呆。
她搞不懂为什么哥哥教给她的字,和爸爸写的不一样,爸爸写的要好看些,可是哥哥说他写的才是对的。哥哥说这叫简化字,是时代进步的象征。
她不知道什么是时代,应该很厉害吧。
初春的风很凉,在门口儿坐一会儿,刘金荣就会挂上两条鼻涕,但是她不想进屋。
“就这就这,就这家。”
“刘干部家这么大院子?”
“废话那么多,小心点儿。丫头,你是这家的吗?”
刘金荣被突然涌过来的人吓到了,怯生生的扶着门框站起来,点了点头。
“大人在不在?去喊大人。”
刘金荣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扭头就往院子里面跑,差点被门槛拌倒。“妈,妈,外面来了好多人。”
张景义放下手里的剪子看向跑进来的女儿:“谁?”
刘金荣摇了摇头:“不知道。”
张景义抬腿下炕穿上鞋,刘华文跑了过来:“大嫂,大哥病了,刚刚在单位昏倒了。”
张景义脑袋里嗡的一下,就看到刘华文的嘴在动却听不到声音,她慌张的四下里看,把刘金荣扯过来抱在怀里,心里才安稳下来。
刘华奇被几个人半抬半扶的进了屋,躺到炕上,安置好,好像是个领导模样的人说了几句好好休息的话,一群人就出去了。
张景义抱着刘金荣站在屋子的角落里看着整个过程,吓的一动不敢动。
“景义。”刘华奇向张景义招了招手。
张景义这才如梦初醒,抱着刘金荣走到炕边:“你,你怎么了?”
刘华奇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儿,几天就好了,不要怕。”
刘金荣伸出小手去够刘华奇的脸:“爸爸,你病了吗?病了要吃罐头,吃了就好了,甜甜的。”
刘华奇对女儿笑了笑,说:“小孩子病了吃罐头,大人要吃药的。”
张景义给刘华奇倒了杯水:“你怎么了?”
刘华奇说:“没事,前段时间熬夜,可能染了风寒,前几天有点咳,我也没在意,就重了。我躺一躺,吃些药也就好了,不用耽心。”
刘金荣爬到炕上,两只小脚互相蹬着脱掉鞋子,然后趴着去炕角的柜子下面掏,小脸弊的通红,终于掏出来半罐水果罐头,里面还有两三块梨子,四分之一的汤水。
她把罐头放到炕边,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