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了她的心思,他走到她身侧坐下。“没事了,我已经跟洪秘书谈过。我知道你只是因为内疚才故意说那些话,想藉这个机会把我推开,是不是?”
她心虚点头,忽然觉得自己好蠢,动机居然明显到连洪秘书都看出来了。
“而我一时气昏头了,才会对你……琳恩,你会原谅我吗?”
听见他语气中的沉痛,她赶紧点头,拉住他手臂。“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你会生气是应该的。”
他脸上浮现一抹苦笑。“这些年你究竟都是怎么被欺负的?寻常女人要是碰到这种事,早就恨死我了,不会反过来说是自己的错,你如果不是太习惯向人道歉,就是因为对我心怀愧疚,所以不敢怪我。”
“没有,不是这样的。”她呐呐的说。
“你以前的脾气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怀念,而是感慨。
“你这样说,好像以前的我很糟糕,很惹人厌。”她尴尬的牵动唇角。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微笑,嗓音放柔。“以前的你很骄纵,但不让人讨厌,就是任性了点,喜欢撒娇,看见讨厌吃的菜出现在碗里,还会皱着鼻子偷偷挑掉,不然就是趁旁边的人不注意扔回盘里。”
她闻言一怔,他竟然如此清楚这么琐碎的小动作……以前的他,都默默观察她吗?
“不说这个了,吃饭吧。”他拿过餐盒,催促她用餐。
“嗯。”不敢再回忆过往,她忍住想哭的冲动,沉静的与他共食。
下班后,宋琳恩被尹利军的专属司机接回别墅,他与林特助则是直接前往了应酬饭局。他们很有默契的没再提起今天那场突发状况,只是偶尔视线相触,心中仍有些化解不了的尴尬。
在叶太太紧迫盯人的关注下,她吃了一顿足以撑到明天中午的丰盛晚餐,然后上楼泡了个澡,因为太过放松,一度不小心在舒适的大浴缸里小睡了片刻。
醒来后,她仍有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擦干身子,换上米色纯棉蕾丝睡袍,心不在焉地走出浴室,抬眼一看,忽然愣住了。
尹利军坐在床侧的复古沙发躺椅上,领带松开,衬衫前几颗钮扣也解开了,露出一小片肌肉线条结实的胸膛,修剪有型的发微乱,却更添性感迷人的气息。
他垂下漂亮的长眸,专心注视着掌中的项链,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但她仍是准确无误的认出,那是她十八岁生日那晚,被她挥落在地的那一条项链。
她目光一黯,低着头,垂落犹湿的发丝,朝他走去,默默坐在床沿,凝视他俊朗的侧脸轮廓。
一股酒气隐约从他身上透过来,也许因为是他,所以她并不觉得难闻,只是想着,他心情应该很糟,否则自制力极好的他,应该不可能在应酬饭局上让自己喝得这么醉。
然而,她猜错了,尹利军确实是唱了很多酒,但他酒量太好,再烈的酒也醉不倒他,才会带着满身酒气闯入她房间。
她起身想替他倒杯水,却在转身之际被他握住手腕,回头张望他阴郁的神情,她愣了下,才又坐回床沿。
他似乎有话想对她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不管过了多久,每当我想起那个画面,仿佛只是昨天。”怔忡间,他突然扬声,被酒精冲刷过的嗓音有一点点沙哑,倒像极了爵士乐歌手的嗓调。
“那一年,我十八岁,我父亲因为应征上了宋家的司机职缺,带着我母亲和我,一起搬入了那座大得像迷宫的豪宅。”
“第一个烙进我脑海的,是那个坐在草地上懒懒晒着阳光的女孩。她长得很像我阿姨珍藏在玻璃橱柜中的订制骨瓷洋娃佳,那是我姨丈从欧洲特地带回来送她的定情物,可惜我姨丈变了心,而我阿姨也把那尊骨瓷洋娃娃摔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