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的大雨早已停了,春雷的咆哮也似晓梦中蝴蝶的踪影,来去匆匆。夜静的可怕,窗外既无风吹,也无草动。眼睛在孤枕上目空一切,于内心深处听无声,自零点时分自清梦中醒来以后,我再难入眠。
我点燃一支香烟,抽着,试图让思绪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冷静而有序的在大脑中漫延。黑暗中看不见烟雾,只有火光在明暗之间跳跃,就像断断续续、此起彼浮的杂念。
杂念是思想中最晦暗难明的逻辑,因为它本就没有逻辑。譬如某乡间古寺里,青灯黄卷旁,有僧人打座诵经,虽经文的内容佶屈聱牙,但他尚知有禅机可寻。而我若为僧侣,只怕也是一个不会念经、不懂参禅的妄僧。
我经常幻想自己化身成一块顽石,在山涧的涓流里浸润,任青翠的苔藓爬满全身;在大海的波涛中砥砺,让潮水冲刷掉锋利的棱;在雨巷的屋檐下被遗忘,甘愿被水滴凿成一个朴拙的造型;倘若被调皮的孩童们拾到手里也好,扔进池塘中打出几个漂亮的水漂,看着他们高兴。总之我何处安身都行,看世界静好,不动于情。
一个人只要有情,烦恼就会多。而人类生而就具备感性,情也与生俱来。我有时难免会怀疑,感性这种东西对生命而言,其实是一种病毒。
上帝造人之时,为了把人类文明限定在低极别,所以设置了这种人类自身难以逾越的障碍。又或者,上帝本无意给人类使绊子,只因亚当和夏娃擅自偷吃了伊甸园里的禁果,才中了这种病毒,以致遗传至今吧。这么猜想也并非全无道理,其实有据可查。据《诗经》故事的所载,亚当与夏娃起初在伊甸园生活时,对相互的赤身裸体并不在意,食了禁果之后,反倒出现羞耻感,取树叶以蔽身体。
全世界的各种宗教系统,无一例外的宣扬清心寡欲,这是为了让人性更接近神性。神性大概便是无情的,而我不认为人类可以升华到这种种境界。
我依旧只能做一个人,有情感和杂念,在日与夜的轮回中,挣扎,沉沦。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