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所限,尚不及紫垣宫偏殿敞阔,虽由宫人拾掇,取消了当中的隔断,三明一暗的屋子十分局促,恭亲王所坐的主位与我批阅折子的副位便不设垂帘,只间中置了座一人高的博山香炉,当中焚着琦楠沉水,如薄雾般的轻烟作为一道自然的屏障。
也好,将全部的精力转移到政务上,就不会揣测,也不会感到难过。我便埋首在堆得山一样高的折子中,一面看折子,一面慢慢的打腹稿。
宫中的局势虽微妙,天朝的政务却相对稳定,这得益于我的祖父健在时所建立的文官制度,朝庭虽崇佛抑儒,却选择性的接纳了内阁,全国各地的折子经内阁大臣提出拟办意见,再送内宫与议政王在臣会议,其实需要皇帝朱批的并不多,纵使有,大部分皆是交该部奏议。
换而言之,博陵帝并没有太多的实权,他无法掌控议政王会议。手握实权的诸王,轻而易举就能令皇帝的旨意议而不决,决而不议。
从前的博陵帝,未亲政前由太后压制着,亲政后由恭慎长亲王牵制着,也只是等到两位退位,庶兄谨亲王入主议政会议,才得以展露头角。
且不论谨亲王是否可靠,单从权力的结构来说,皇权必得是牢牢掌控在帝王的手中,才能真正统御天下,博陵帝却是有心无力,他是那样的衰弱,大婚多年虽诞育有两位皇子,除了仰仗手足,一时也无更好的出路
不知不觉间我已批阅了许多折子,只是前几日积压的太多,今儿纵使挑要夜战,也不可能全部处理无毕,便搁了笔,揉着酸胀的脖子,低了半日头,又坐得笔直,实在是累得不行。
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多年过去不曾改变,每逢此时,御膳厨房还会特地为我预备宵夜,今儿的宵夜虽不是御膳厨房备下的,想来重华宫小厨房颇费了些功夫。
宵夜是一盏枣蓉燕窝,取金丝小枣以银镊子挑去细皮,剁成蓉搁入以姜丝水沁过的燕盏,加冰糖隔水熬制,甜而不腻,爽滑生津,见我进得香,恭亲王方道:“既是喜欢,不妨多进一盏,这东西不仅润肺,也调理气血。”
“宫里有规矩,主子食不过三,奴才食不过一。”
我婉拒了他的好意,尽管后来我读懂了那层意思,这宵夜是他命人特地准备的,必是他见我新近面色苍白,不好明言,只能点到为止。
可在我看来,既然他那时已作出选择,今时今日之举其实不必。
“那你且早些歇着,明日孤可是天不亮就会派人来叫你。”
“遵命。”
我福了福,躬着身子退出,一切皆按宫里的规矩,与他刻意的保持着距离。他却是镇定自若,既无平日高高在上的优渥感,亦无被拒的恼怒感。
当我缓步出了正殿,夜已经深了,大雪无言那般的下着,整座宫极静,静到只能闻得北风的呼啸声,又是一个漫漫长夜,只是我不再孤枕难眠。
自我离开后,轩辕殿的灯火虽灭了大半,可是仍有一盏橘红的光线,隔着糊了棉纸的支窗透了出来,却是他,还在挑灯夜战。
他从不曾发表意见,亦不在折子上作朱批,这样逐字逐句的看想必是为了作到心中有数罢!
我这样想,忽然觉着这辅政之职不独我一人,就算我二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到了此刻,总算是不再孤单,也好,倘或有朝一日,我人头落地,小命不保,至少还有他这样的人能够接任。
翌日天色未明,他果然准时派人叫醒我,如意一面替我梳妆,一面结巴道:“恭c恭亲王殿下比c比谨c亲王殿下可差了许多。”
“此话怎讲?”
我在镜中与如意对视,一面画眉,一面饶有兴致地望向她,如意嚅嗫着,一张小口粉嘟嘟的,很是可人:“他c他自己熬了一宿不算,这么c早,早又叫醒小姐,一点也c也不会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