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已僵在面上,我原紧绷着脸,看得他怒气渐生的脸,终于露出和缓之色。
五十步笑百步这样的事,他既说得出,我就更做得出。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籍没入宫的罪臣之女,从来就没什么自尊骄傲,早就习惯了为生存而卑微,可他,却出身于天潢贵胄,自幼习惯了众星捧月。
如今袭了爵位,处处掣肘不算,还被拘在宫中无所事事,若说凄惨,只怕真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的人不敢说出这番话,如今我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看他还挂不挂得住这张尊贵体面的脸!
“孤是否英明神武,皇上自有圣裁,不过孤入宫以来的确承蒙上官大人襄助,时逢上元佳节,许孤敬上官大人一杯,一愿大人前程似锦,二愿大人得到皇上更多的宠爱。”
温过的酒,很烈,由口中滑入,就像火苗子舔舐着我的五脏六腑,任谁皆看出我与恭亲王不睦,两人凭生了许多嫌隙,后来博陵帝亦问起此事:“听说上元那日,你与恭亲王起了争执。”
“奴婢岂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博陵帝握住我柔和的下颌,口中虽是嗔怪,可我听得出他的语调较于平素缓和了许多,我便缄了口,一脸沉默的低垂了目光。
彼时,夜已经深了,下了连日的雪也渐渐稀疏,隔着糊了棉纸的支窗,隐约有洞箫的声音传来,很是婉转悠长,凝神细听,吹的是贺铸的一套词:
波影翻帘,泪痕凝蜡青山馆。故人千里念佳期,襟佩如相款。惆怅更长梦短,但衾枕,余芬剩暖。半窗斜月,照人肠断,啼乌不管。
“是谁在外头吹《小重山》?”我有些恍惚,只觉这箫极其熟悉,应是不止一次听到,才启了朱唇。
“皇上,请问奴婢做错了什么?难道奴婢伺候皇上也是错么?”
“滚c你给朕滚出去,没朕的旨意不许踏入紫垣宫半步。”
他越是恼,我越是故作惊惶缠着他,他便益发厌恶我我果然是了解他的,甚至比堂姐更了解他,目下无尘,清高如许的博陵帝容得下容貌酷肖堂姐的我,却容不下心性却与堂姐相左的我。
在他看来,我的献媚邀宠分明是亵渎了堂姐,亵渎了她的冰清玉洁。
我几是被推搡着被赶出了他的寝殿,淡薄的月光如水一般洒在银白的雪地上,倒映出我细长的身影,此时,我衣衫不整,一阵寒风吹来,冻得我牙关紧闭,浑身直颤,可我在心里却是欢天喜地一般疯狂的叫嚣着。
我又一次伤到了他,伤到了这个脆弱不堪的帝王,从前他欠我的,总算是一报还一报,都扯平了。
因我衣衫不整,又不许回紫垣宫,出了两仪门,我一时无处可去,只能瑟缩着,沿着朱漆的宫墙顺着落满厚厚积雪的宫道,漫无目的行走在宫中的永巷。
夜已经深了,各宫早已下了匙,照这情形,博陵帝发了狠,大约是想冻死我,或者等着我回去苦苦哀求,求他给我一袭温暖的衣,给我一袭遮风挡雪的天地。
但我不能如了他的意,早在我想拒绝那刻,就不可能回头。于是,我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忍耐着,坚持着,宫这样大,总是有一处能够容纳我的地方。
可每走一步,我又是前所未有的感到绝望,又是谁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雪中送炭呢?
不会有人来帮我,我越走脚步放得越慢,极冻的寒气从我的脚心下全身漫延,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当我支持不住,倒在雪地哆嗦那刻,忽有一线晕黄的光线袭来,却是一前一后两个人,一个人提着灯,一个人打着伞,开了半扇门,我便挣扎着,喑哑的哀求道:“可否容我避一避。”
待我看清来人冷俊的面容,抽了口气凉气,竟是恭亲王,他在距离我三步的地方,原以为他脸上会挂着完胜般倨傲的笑,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