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如扶不起的阿斗,而谨亲王前程似锦,倘或博陵帝驾崩,指不定他还能够看顾我,助我一臂之力,得以全身而退。
“奴婢给两位千岁请安。”
“上官大人多有操劳,不必掬礼,”还是那温柔的笑容,还是那古井一般幽深的眸子,谨王如今贵为亲王,身分虽得以抬至高位,待人依旧是和气,只是少了昔日的风趣幽默。
忽然有些心酸,他唤我为上官大人,这分礼遇过于客套,我们之间显然是生疏了。
“承蒙殿下谬赞,皇上此刻正在更衣,请两位千岁稍憩片刻。”我躬着身子引他二人至日光殿偏殿,天寒地冻,外头虽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偏殿内却温暖如春,适有御前的宫人奉上茶水点心。
“这倒是个好去处,本王记得皇上最爱在偏殿吃茶看折子戏,”谨亲王看着像是望向我,实则将话锋一转,与恭亲王闲话家常。
“我怎么听父王提及皇上从前倒也不是爱看戏,只是为了陪已故之云妃娘娘。”恭亲王一面撩袍角往坐在大炕上,一面揭了盖碗,俨俨实实的呷了大口热茶奶。
一时内殿弥漫着乳糖的甜腻,与祁红回甘的香气,气氛原应是轻松而闲适,我却在谨亲王清瘦的面容上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有愤怒c有感伤c有怨怼原来在他心里一直深爱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堂姐上官云曦。他与皇上,都爱了同一个女人。
他掩藏的可真好,即使我恢复了记忆,却想不起他是何时爱了她。
“是么?还是叔王心细如尘,本王只当是皇上喜欢。”
“那么王叔可爱听戏?据闻王叔府上还养着戏班,我虽不爱听戏,就爱看个热闹,尤其是武戏,没文戏那么造作。”
恭亲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话中有话,明摆着去揭谨亲王的伤疤,看来他岂止是从父亲慎长亲王处道听途说,想必在他继承爵位之前,早就安插了眼线在宫中。
“本王府里那都是花拳秀腿闹着玩儿,王侄府里养的那才是真凭本事。”
“恭亲王所指这人可是赵源?”
帘栊响动,是博陵帝在福宝康的搀扶下正缓步步入偏殿,每走一步虽迟缓,却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喘得厉害,皇帝的身子骨较好转了许多。
“回皇上话,正是九门提督赵源,他可是王侄府上第一人。”
“赵源这人的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猛,让他守着小小的九门委实有些屈就,若非是恭亲王提及,这样的人才只怕是被埋没了。”
恭亲王有没有听得清楚明白,反正我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谨王亲与博陵帝是密谋已久我不得而知,至少在打击排挤慎长亲王一派这件事情上是不谋而合。
谨亲王想要打击政敌,博陵帝想要收回旁落的大权。
“赵源从前投到臣侄府上,臣侄的父亲爱才心切才推荐此人出仕朝庭,如今既得皇上青睐,又得王叔赞誉,那是他的造化,臣侄谨尊御命。”
“皇侄能这样想,朕很欣慰,不如就由皇兄掂量着给赵源寻个更能为朝庭效力的差使。”
“此事既是皇上恩典,臣必尽力去办”博陵帝与谨亲王一唱一和,显然给年轻的恭亲王一记下马威,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议政结束后,博陵帝照例在紫垣宫赐宴,他因精神少短,体力不支,仍由我陪着侍宴。时逢三九严寒的天气,宫中御膳房温了酒,由宫人抬着绿玉神仙炉,伺候谨亲王与恭亲王用膳。
“这神仙炉应该是从新罗传入天朝,暖而不腻,鲜而不淡,特别是这制过的牛肉入口即化,御前的人真是有心了。”
“两位殿下若是喜欢,不妨多进一些。”谨亲王到底是心细,只尝了一口,便吃出与众不同,这是我命如意特地为他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