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王氏不欢而散, 婧怡心中便有些后悔。倒不是那些话说得不对,但她全盘否认了王氏这些年来对家庭c夫君c子女的隐忍与付出, 甚至隐隐透出不以为然的意思, 只怕是深深刺痛了母亲。
有什么比亲生女儿的不屑一顾更诛心呢?
婧怡越想越是愧疚难安,又念及王氏提起的那门亲事, 心下更觉忐忑。想来想去,让叫了碧瑶来问。
碧瑶是随着王氏一道进的京,只前些时日事忙,婧怡也没顾得上她。偏她又是个倔脾气,见姑娘身边已有了一个绿袖, 又对她不闻不问, 就发起痴来,竟不肯去婧怡处报道, 只和一群粗使丫鬟挤在后院下人房里。
碧玉也曾去叫她,她却直着眼c粗着嗓道:“人家是又老成又稳重,似我这等没眼色的睁眼瞎c不把门的大嘴炮,哪里配到姑娘跟前去?还是老老实实窝在这儿, 没得碍了人家的眼!”
现下被叫到婧怡眼前,先是恶狠狠盯了绿袖一回, 又梗着脖子行礼道:“二姑娘找奴婢有什么事?”
婧怡正心烦着, 见她那小气吧啦的样儿,不禁“扑哧”一声, 又收了笑, 正色道:“也没旁的事, 就是想请碧瑶姑娘来问问,我这还有个二等的缺,不知她肯不肯赏脸来当差。若她不肯,少不得只好三顾茅庐了。”
碧瑶这才反应过来,早飞红了脸,忙跪下行了大礼,爬起来时眼中已落下泪来。
主仆几个便絮絮说了番别后情,婧怡才问了那同知公子的事,
碧瑶想了想,点头道:“是有这么个人,还来过咱我们府里。”
原来这位公子姓乔,确是杭州府一位同知家的嫡长子。说起他与王氏的相识,还真是有些缘分。
某日王氏坐车外出,不知怎地,陷了个车轮子在水坑里,偏那马的倔性儿上来,不论车夫怎么吆喝,就是不挪窝。正没理会处,乔家的马车路过,那乔公子见这光景,便跳下车来,招呼自家车夫一道将王氏的马车给推了出来。
王氏自然感激不尽,亲自向乔公子致谢,又知乔公子的母亲也在车上,他们是打杭州府过湖州来走亲戚,便又与乔太太攀谈起来。言语之间,就将彼此的家世背景互相说了一番,倒也十分投机。
不想几日后,那乔家太太与公子竟就上门拜访来了。王氏自然盛情款待,其中笑语喧谈c宾主尽欢,不可尽述。
“太太什么打算奴婢不知道,不过那乔公子我却是见过的,”碧瑶的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将乔公子什么身量c哪种肤色c怎样眉眼,如何行事,并衣着穿戴说了个全乎,临了捂着嘴道,“文文气气c清清秀秀的,瞧着和咱家大爷有些像。”
碧玉也道:“听着倒是不错。”
婧怡听后,只是与她们笑闹,并未多做评说,心下自然暗有思量。
再说王氏,母女俩哪有隔夜的仇,她自然没有生自家女儿的气,只是为婧怡百般担忧起来——这孩子的想法过于偏激,若再由着她性子,只怕多早晚要往那歪路上去。
王氏只要一想到女儿会同侄女似的削尖脑袋往高门大户家凑,或干脆绝了尘念出家,就慌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因下定决心,得快点定了婧怡的婚事。
乔太太曾暗示过她,乔大人即将任满,五月底便会上京述职,到时候让婧怡见见乔家太太,再正经相看一回,便把事儿定了。
说到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c媒妁之言。不仅如此,她还要好生教导婧怡为妇之道。在娘家也罢了,若在夫家行差踏错,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
至于陈庭峰还是等乔家人来了再和他提罢。
想到丈夫,王氏的眼圈就有些热。自打进京以来,陈庭峰还未在上房留过宿,成日下的只在那毛氏屋里厮混。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