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王氏与林夫人相约进香的事,前面曾提及了的。王氏在家守孝三年,除服当日便有林夫人与府尹夫人各送帖子来,一个邀一道进香,一个请过府小叙。
王氏拿了府尹夫人的帖子给陈庭峰看。
陈庭峰道,“只怕看在有心人眼里,说我们家刚出孝期就开始攀扯结交。正是紧要关头,最要不得这种闲言碎语,还是不去了罢。”
因找了个由头回了府尹夫人,林夫人那头却是当时便应了的。
若说这林夫人,与王氏当真是有几分缘分,她原也姓王,不比王氏的低微出身,林夫人系出山西王家,乃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后又嫁给文鼎侯三子林元怀。文鼎候是当世大儒,生得几个儿子皆是文质彬彬,唯有这林家三爷是个异数,见了书本子倒头就睡,平生只爱舞刀弄枪。尽管老父百般反对,到底从了戎,又因智勇双全,十几年来已做到了从四品左将军,倒叫林王氏做起了正经的将军夫人。
林夫人与王氏两个结识在京城贵妇的宴会中,因着都姓王,脾性也相投,一来二去,成了闺中密友。后来林元怀的上峰傅春来升了浙江总兵,林花怀作为副将一道上任,林夫人自然也跟了过去。
原以为两个闺中密友就此相见无期,不想陈庭松病故,陈庭峰回老家守孝,却又与林家碰上了。
王氏因有孝在身,不便出门,林王氏便常过府来探她,或书信往来,十分亲密。
这日已是十五,婧怡早早起了,收拾妥当便往王氏屋里来,正巧在门口和婧绮碰上。
婧怡甜甜唤了声:“大姐姐好早。”
婧绮淡淡道:“总不好叫婶婶等我,”说着冷眼瞧婧怡衣着打扮。
只见她穿了件簇新的粉红色绣花小袄,下着月白底天水碧洒花裙,脖子上戴着金项圈,头上插了支样式精巧的金钗,正是上回王氏给的那副赤金镶南珠头面中的一支。
婧绮微微笑道:“妹妹打扮得真真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会情郎呢。”
这话说得既有些不成样子了,婧怡微微一哂,正想回话,却听有人轻咳一声,转目望去,原是王妈妈挑了帘子站在门口,面上似笑非笑地:“姑娘们说什么呢,快进去罢,太太正等呢。”
于是,二人再无话,相继进屋。
却说王氏,早听见外面说话,心中已颇为不快,待看见婧绮打扮,更是大皱眉头。
只见她一件月白色素面小袄,配藕荷色襦裙,头上插了支碧玉簪,手上套了个白玉镯子,且面色苍白,倒好像病了许久一样。
“气色怎的这样差?”王氏面露关切之色,“可是身上有什么不好的?”
“谢婶婶关心,只是昨夜又梦见了先父,便走了困,有些精神不济罢了。”
“哦,”王氏点点头,“还是请个大夫家来瞧瞧妥当,今儿庙里便不要去了罢,若在外头着了风,病势更重,可了不得。”说着,便叫丫鬟去请大夫。
婧绮一顿,笑容有些勉强起来:“哪有这样严重,就是走了困现下已好了许多,婶子还是带我去罢侄女想给家里人祈福。”
“这孩子,总想着别人,该多顾着自己才是,”王氏嘴角微勾,拉过婧绮细细打量,“你面色实在不好,婶子给你上点胭脂,玉簪也不好,这哪是年轻女孩家该戴的东西,换了这支金钗,姑娘家出门,总该鲜明些,不然,旁人见了,还道我这个做婶婶的,平日里是怎么苛待你的呢!”
“怎么会,您是最疼我的,二妹妹指不定正吃我的醋呢。”婧绮连忙接口,又捶了头不好意思道,“是我自己不懂规矩,不知道怎么打扮。”
“可不是,”婧怡摇着王氏的胳膊,嗔道,“您都不看我,满心满眼只一个大姐,我不依!”对婧绮说的什么规不规矩的话,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