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便是亲人相见却比陌路都不如。
这个认知不光我有,那个人也有,他曾也是南城小有名气的服装公司大老板,精明睿智自不必说。所以我们默默无语地对视了许久过后,竟然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爸,你感觉怎么样了?姐专门过来看你了。”裴越看出我们很尴尬,忙打圆场。
我本想说我不是专程过来,不过是顺道转转,可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唇角时,这话终究是说不出口。或许我没有他那么冷漠,也或许看他油尽灯枯我心头生出了几分慈悲。
他又重新看向了我,看向了我怀里的念念。她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试图用她那一点点体温去温暖他凉凉的指尖。
“瑶,瑶瑶……”
他哆嗦了很久,终于挤出了两个字,仿佛用尽全力了一样。这久违的,已经嘶哑了的声音顿令我心头一颤,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对……对不,不起!爸对……不起你。”
好吧,我承认,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我心头埋葬了十多年的仇恨忽然间灰飞烟灭。那如梗在我心头的刺就那样没了,唯有满心委屈和难过。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没什么对不起的,都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说不下去了,忽然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我。
我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到底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身处绝境体会到了那刻骨铭心的冷漠顿悟了,但无论什么原因,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我正要从兜里拿出纸巾给他擦擦眼泪,念念却忽然走过去伸出小手给他抹了抹眼泪,又从小荷包里拿出了一个棒棒糖剥了糖纸递到他的嘴边。
她不说话,可她的举动谁都懂,于是他张嘴含住了棒棒糖,哭得更伤心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默默在一旁看着,老人和小孩之间仿佛天生有种契合的磁场,他们居然能没语言的交流,毫无障碍。
我睨了裴越一眼,示意他跟我出去,到门外过后跟他道:“曹雪芬转移财产这事算不算侵吞家产?你是判给他的,应该也有财产继承权吧?”
“听说爸早就写了遗书并分配了财产,但没我什么事。”
“不可能!”
当年父母离婚的时候,他们为了争裴越争得头破血流,后来若不是父亲用钱砸了母亲,估计她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辛辛苦苦争来的孩子,怎么会一分钱不留给他?
我下意识觉得是曹雪芬母女想私吞裴家的财产,可事实上她又是父亲的妻子,所以这事儿似乎真有些棘手。
可是,现在如果不拿回那些家产,父亲就可能被放弃治疗,日子就得用数的了。
我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裴越,“这里面还有十万,你去交钱让医生接着治疗,不要放弃。至于别的,我们再想办法。”
“……姐,这是你给念念治病的钱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念念这病暂时不着急,总不能让爸活生生死在那女人手里吧?”
“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挥霍了你那么多钱,我……”
“别废话了,快去缴费!”
把裴越赶走过后,我正要进病房,忽然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居然是柯远霆,穿着被我吐了一身的那件黑色皮衣,瞧着很是威武霸气。
我愣了下,“柯队长叫我有事?”
“没事,正好看到你了,就打个招呼,你是来看望病人的?”
“嗯,我爸病了,来看看。对了,柯老板怎么样了?”
“昨天醒了,意识还算清楚,估计没什么大碍。”
“如此甚好!”我忽然松了一口气,柯远威好起来,薛曼欣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