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上官振拿着药出现在门口。“记住,她现在不能吹风,可这药喝下她会觉得热、会冒汗,就算她挣扎,也别让她扯开被子。”
“知道了。”李弼接过药,吹凉了些,想要灌进她嘴里,她却吞不下去。
他寻思片刻,喝了口药汁,哺入她嘴里,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直到她把所有药汁都吞下,才将药碗递给伯父,却见他眨也不眨地瞪着自己。
“……我只是在喂药。”
“看得出来。”
“……我就是在毁她清白,那又如何?”伯父的视线擒满戏谑,教他微恼低咆。
不行吗?她都可以光天化日为了救人而亲人,他现在也是为了救她,亲她不对吗?
“那就得等她清醒再毁,要不只有我见到,有什么用?”
李弼好气又好笑地垂下眼。“伯父就这点性子和我爹不同。”
“可你就这点性子与我最同。”上官振岁数不到半百,却因为用尽天赋后显得老态许多,然而黑眸依旧是精烁有神的。“有时真教人误会,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那是因为我爹早逝,我是被伯父教养长大的。”当年他会入宫伴驾,也是伯父提议的。
“可羿儿的性子却不若你这般。”提到儿子,上官振不禁要叹气。“他对皇朝执念太重,就盼他不会走上邪路。”
“我会阻止他。”他仔细地将软被每个角落都密封,不让半点风有机会溜进被子里,惹得那虚弱的小女人病情加重。
上官振定定地看着他,张口欲言,却觉得多说无用,只能又轻叹一声,笑道:“记得能睡时就多睡,接下来的几天,她的情况大抵不会有太大的恢复。”话落,他便起身要离去。
“伯父,没有其他法子永绝后患吗?”
上官振回头睨他一眼。“你要我施咒?”
咒术是每代国师必习课程,但使得精不精湛,就得看个人天份,而上官振是历朝以来,公认咒术最强大的国师。
“有咒术可用吗?我似乎记得好像有种咒可以使。”
“再说吧,她的状况并没有差到得用咒移转的地步。”上官振深深地看着他,眸中五味杂陈。“你的气色也不太好,快歇会吧。”
上官家的命运没有例外,这孩子,不知道吗?
情太深,一旦绝望,注定沉沦,譬如他的亲爹。
李弼哪里会知道他的心思,他只是全心全意地轻拢怀中人,牢牢将她护住,圈在怀里,感觉她的温热,感觉她的存在,直到感觉到她的挣扎。
“唔……走开……”舒雪尹状似梦呓,开始挣扎着要扯开被子。
“雪尹丫头,妳好大的胆子,本王如此照顾妳,妳敢要本王走开?”他凑在她耳边低喃,字眼很凶,口吻却软得很。
她停顿了下,攒紧秀眉,安分没多久,又像个执拗的孩子,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好热~走开啦~~”
他充耳不闻,将她圈得紧紧,不得动弹,却腾出另一只手,不断替她拭汗,然后在她耳边轻哄,“一会就不热了,乖,多睡些,妳的病就会好了。”
舒雪尹静了一会,状似再度入睡,然而没一会──
“好硬……”她不断摇着头,嫌弃枕头太硬。
瞪着她的头顶,他深吸了口气,随即抓来另一床被子,折成枕状,塞在两人之间。
“这样好点了没?”
“嗯……”
看她再次沉沉睡去,他以指轻抚她眉间的皱折,又偷偷挑弯她的唇角,假装她还精神抖擞地笑着。
他喜欢她的笑脸,那般纯真率直,没有防备,不具城府,就这样窜进他的心坎里,在他来不及斩断前,早已发芽扎根,除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