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一黑,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扑天盖地的红色沙幕,沙粒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十分地疼痛。四周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一个高大的老者浑身插满箭矢地站在尸堆中,根根白发随风飘荡,说不出地肃杀凄凉。他脸上血迹斑斑,身上的盔甲早已散开了,正一步步颤抖着走过来,以露出白骨的手指着我道:“四郎,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死难的将士吗?你忘了忠义c廉耻了吗?”他的声音悲壮惨烈,这几句话直接穿过了我的肉体,敲击在灵魂上。“爹”一个十分沙哑又熟悉声音答道,好似这声音就是从我口中传出:“我不敢忘,我不敢忘啊!爹!”不知为什么,面对着这个老人,我心中充满恐惧,似乎亏欠了什么。
眼前又是一晃,出现了位身穿红袍手持拐杖的老妇,她狠狠给了我一嘴巴。这下好重,只打得我翻倒在地,头昏眼花。我却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扑上去紧紧抱住老人的双腿哭喊道:“娘,是我啊,娘!”她却一杖打在我肩上,厉声道:“你不是我儿子!我的四郎早已在战场上和父兄一起为国捐躯了!”
然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宫装美妇,她怀中抱着个三c四岁的孩子,身旁还跟着个五六岁的孩子。三个人泪眼婆娑地望着我,那美妇道:“驸马,你若一去不回,我必带咱们的两个孩子先去地下等你!”等我伸手揽住他们,只觉怀里传来阵阵血腥腐烂的味道。再看是却是抱住具死尸体,那尸体七孔流血,双眼睛更是如同血洞,它忽然掐住我的喉咙,大喊一声:“还我命来!”
“啊”我大吼了一声浑身冷汗地醒了过来。女友也被吵醒了,她轻轻抱住我,用纸巾帮我擦了擦汗,柔声问道:“又做恶梦了?”
我叹了口气,道:“没事,可能最近工作太累了,你先睡吧,我去凉台上抽支烟。”
她拿起件衣服批到我身上道:“小心外面冷,别睡得太晚。”
我点点头,走到凉台上,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让烟草混合着寒冷的空气透过肺叶传到大脑,任由寒风侵袭着躯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是活着的。
我本以为自己是没有恐惧的,所谓的凶人恶鬼,什么样的我没见过,残忍的c凶恶的c暴戾的c虚伪的,都不曾让我害怕过。可自从一个月前开始,我每晚都会作同样的梦。不,有时,我觉得那根本不是梦,因为梦里是没有感觉的。它却是如此地真实,即使现在醒来,我的灵魂和肉体依然承受这其中的痛苦。它让我体会到什么是恐惧,那种恐惧是从灵魂深处传出来的,并不是因为梦中的鬼怪,而是一种愧疚感。仿佛我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件事让我生生世世都无法弥补,每一世都要去还。我怕,是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该如何去还,更怕面对梦中的人。究竟我的前生做了什么,该怎么做才能偿还呢?
这是一篇日记的节选,日记的主人已经离家出走几天了。他的女友——我的老同学兼同事萧来来正在我的办公室里,边哭边把日记拿给我看。
“照这上面看来,你男朋友可能觉得自己是某位历史人物吧。”
“你是说”
“如果他不是有妄想症,那就真地可能是前世的记忆了!”
“那c那会怎么样?”
“我看他最多是出去散下心,或者去找下有关梦境的线索。再说他不是已经留下字条说过一两个星期回来吗?别太担心了。”
“说得轻巧。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了,既不说去哪里,又不开手机,人家能不担心吗?”
“吓,说不定是被某人管得太严了,好不容易可以跑出去放松下,情有可原啊。”我见她还是忧心重重的,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什么意思啊?”这个方法是万试万灵的,我们认识了近二十年,她受不得激的脾气还是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