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侯景将军的人又来了。”
“你去和他说,东篱病了,喊他别来了。”任东里将手中书卷放下。
“是是是,我去和他说,让他改日再来”
“什么改日再来!叫他别来了!”
这家伙是收了多少好处。
任东里只有大祸临头的预感。东篱毕竟是孩子,少年无知。侯景幼年时也处境艰难,父母为其死于战乱,他本人也被称为凶神。这样的人,和东篱有着太相似的经历。此番他要把东篱招入麾下,谁知他们两个“凶神恶煞”会不会一拍即合呢。或者,东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侯景呢?
况且,此时朝中大多数人反对侯景入京。自己看了天象,将军星太亮,已经冲太微垣了。
他毫不怀疑儿子为人称道的惊世之才,但有时,对一个人错误的评价可以改变他的本性。东篱,曾经骨子里还是一个善字。但终有朝一日,会不负众望地称为一个“煞星”吧。
怪为父,怪为父看了那一卦。
但当任东里打开儿子房门的那一刻,所有愧疚都烟消云散了。那个兔崽子本来被勒令禁足c看书,现在已经没影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翻后墙出去了。
东篱一如既往地在身上带了从长干塔上拽下来的铃铛,蹑手蹑脚地爬房顶跳围墙。有两个行人停下来伸着头望他这边看,他急忙向一边江宅的院里跳去。
落了地,东篱抬起头来,看到了手里提着剑的江箬。
“你又逃出来了?我和父亲说去。”
“别。”东篱把江箬的剑插回剑鞘,拽住他的袖口,“你和世伯说了,老爷子又该来抓我回去看书禁足了。这样,我在你这读书,你陪我讲话,怎么样?”
“行,不说。”江筼从后边走出,“你可安分一些,别让我们担心了。”
对啊。他们担心的事情,就是侯景的示好吧。父亲说侯景一来,星象异变;世伯与他剑拔弩张。那侯景已经投奔过西魏,此次来大梁,恐怕只是狐假虎威,伺机报复。若是日后实力加大,不知会生什么变数。
父亲觉得他东篱和侯景像。呵,这样的人,那个不是被逼出来的。
他不喜欢侯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
“明日去趟如生观吧?”他问江箬。
江箬不置可否地抄《道德经》,东篱只当他是同意了。
第二天天明东篱骑马去江宅门前侯着,门人却说,江箬已经出门了。
等东篱快马加鞭赶到如生观,正好看见江箬从院舍里出来。他身上背了一把乐器,好像是阮咸。
“你们家没人跟来?”东篱凑上去,却被江箬丢过来的东西砸了脸。那时一个布包,里面装的好像是衣服。
“朱异家的三公子给你的。”
“给我?为什么?我们又没什么交集。”
江箬没有理会他,继续道:“上一次侯景便服来京,现在已经回寒山了。陛下在计划接应他到大梁,东魏必然不会坐视。只是”他轻咳一声,“朱异在陛下前提了你的名字,让你领兵接应。”
什么?东篱才这点年纪,演武场都没有去过几次。现在就要他带兵打仗,也太着急了吧?
或者说,朱异想杀他,也太着急了吧。
那他的儿子怎么会给东篱带东西?
“道长师傅说,你这身本事只能带到江湖里去了。将来若得遇明主,则可实现抱负。
“那个布包,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要打开。你再在京城待一会儿,时机一到就走吧。”
东篱呆住。江箬走了几步,坐到一棵竹子下面,东篱也立刻跟过来。
“世伯遇见什么事了?”他急切地问,“我可以留下来,我可以帮你们。我父亲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