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十岁时回家住了一段时间。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一大家子聚在一起,伯父c叔父几家子,以及自己的父亲都在。老三家的小弟小妹在一个先生家里读书,这时候也过来了。二伯没有子嗣,大伯家来了大公子任日夕。
日夕长东篱四岁,原来也陪着他在长干寺待过。
东篱对他的印象,仅限于一个出手重但为人温和的大哥。
“东篱今后搬回来住吗?”大伯问。
“不了。”东篱只是笑笑,“我打算去如生观再修持几年。”
“等你学成了,就跟你大哥到军队里来吧。像你这样散养惯了,得规矩规矩。”
“是。”
东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想参军入伍,像大伯那样做一个将军样的人物。他么,就是“太闲散”“有劣根”,那样光辉灿烂的形象他做不来,大哥倒是非常合适。
“东篱!”日夕在后面叫他。东篱回头,看见日夕手里握着一块晶莹的麦芽糖,笑着看他。
东篱喜欢吃甜的,原来在长干寺没有糖,他有时候就从寺里拿了些铁器,到外面的铁匠铺子换了糖吃。为这做贼,的确是大才小用了。他还小的时候,真是少不更事,去动方丈那根“铁拐”的歪脑筋,结果差点被打断腿。
“谢谢大哥。”东篱笑道,“大哥跟我去道观里吗?城里太吵,我可不适应。”
“你不适应?我看你可是天生一副风流公子的样。”
是啊。从前在长干塔上眺望外面的京城,现在身处其中,真觉得麻烦。
他剥开糖纸,掰了一点丢进嘴里。那一定是上好的饴糖,入口只剩下甘甜。
“对了,我们先回去,与还在等你叫他武功呢。”与还是任老三家的那位公子。
教什么呀,顶多教那位小弟翻墙。
东篱听到有几个人过来,奇怪地回头,看到几个年岁相仿的孩童,手里提着灯,似乎是要去集市上。东篱和日夕在他们面前,却是格格不入的老成。
“哎,你看,那不是任家那个煞星吗?”
“他怎么回来了?真晦气。”
“你们瞎说八道什么?”日夕看看东篱,大声道,“东篱是我们家人,哪里是什么煞星!”
“大公子,你也当心点。”一个精瘦的小少年尖声道,“这么亲近他,想被他克死吗?看他这样子,什么坏事没做过?难怪从小被赶出去。”那群孩子一道笑起来。
东篱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看了他们一眼,回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日夕看他停了几秒,“刷”地转身拾起一块砖,向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冲去。
“东篱!”
那碧色的身影一闪,砖头“嘭”一下在那为首的少年面前砸得粉碎,砖块溅起一丈多高。那群孩子一下子慌了,四散跑去,东篱拾了砖块在后面边扔边追。
“救命啊!任家那个煞星杀人啦!”
“想打架啊,来啊!我今天就是来克死你们的!”
人又不是没有打过。若要不讨人喜欢,那就做个彻底。
等那群兔崽子一溜烟跑了,东篱回身,笑着冲日夕摆摆手:“大哥,他们跑啦。我们回家吧,不要去集市了。”
日夕走过去揉揉他的脑袋,没说话。那群孩子都是邻里官宦人家的子弟,这样一来,以后真的只能去道观看东篱了。
“大哥也觉得我是煞星吗?”东篱仰着脸,笑得很舒心。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笑着,谁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会呢。”日夕愣了一下,旋即说,“东篱就是东篱,什么都好。你别听他们瞎说。”
什么都好吗?
他们说的没错。他东篱就是被扫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