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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诚惶诚恐,谁也不做声。四十二名署员的嘴巴仿佛全被贴上了封条似的,他们从钉在窗户上的木板缝间窥视着街道。

    怒射的阳光烤灼着红土。

    下午二时三十七分。

    在红色的街路那头出现了卡车。

    “来了!”

    有人叫了一声。卡车在如火的骄阳中摇摇晃晃地开过来。不一会儿,这列黑压压的车队卷起的粉尘便遮蔽了日头。

    这里是一派凄凉。

    弗兰杰里在署长室定睛注视着这一切,手里握着来福枪。旁边是左臂受伤的根岸四郎。

    “我刚刚逃到这里,他们就……”四郎抓起手枪。

    “住口!警察必须服从命令,叫你干啥才能干啥。现在,你也算一个警察了!”弗兰杰里恼怒地说。

    卡车队摆开阵势,把位于街头的哥拉斯警察署包围了半圈,距离约一百公尺。在长着灌木的草原上,一大群强盗蠢蠢欲动。他们背后不远,就是森林。

    一辆卡车冲过去,在警察署大门前停住,车内有两个人。

    “听着,署长在吗?现在我转达塔巴勒斯的话:把那个日本人交出来!只要把小日本交出来,我们就撤退,等你们五分钟。如若不然,就把你们杀光!听见了吗?”一个匪徒威胁道。

    “混蛋,收回你那放屁的鬼话吧!”

    弗兰杰里脾气暴躁。这是巴西人特有的性格。他们的血都冲上了头。所有的来福枪都伸出了板缝。

    枪声骤起,霎时间这里成了战场。掉头便跑的卡车顷刻起火,火焰包围了卡车。卡车依旧在跑。驾驶员似乎被打死了,拖着火焰和浓烟的卡车向着自己的阵地冲去,撞在别的车上,火焰飞腾。

    警察署内一片欢呼,但很快就寂静下来。这时,数百发子弹一齐向砖瓦结构的警察署射来。挡板被子弹射穿,碎玻璃四处飞溅。

    “大家听着。”弗兰杰里对着话筒喊道,“敌人要投手榴弹的,不能让他们逼近到五十米以内。还有,不许浪费子弹!”

    几辆卡车又开动了,它们的后面是无数的敌人。卡车在慢慢接近。

    “听我的命令,射击驾驶员,打汽油箱……”

    弗兰杰里尚未下完命令,警察的子弹便已开始射击了。只见汽车的挡风玻璃被打碎,车身布稍弹孔。但卡车没有停止前进,驾驶员大概在横躺着开车。

    这时候,敌人集中火力攻击建筑物。卡车逼近到三十米左右处才停下来。弗兰杰里的狙击没有什么威力。

    卡车背后前匪徒投来一排手榴弹,七八枚在署门前爆炸,有几枚直接击中建筑物。房屋在摇晃,署内落了一地的砖头瓦片。

    敌人不断地射击,子弹呼啸而来,爆炸声震耳欲聋。署内连说话的声音也听不见。

    “射击!射击!”弗兰杰里发疯般吼叫着。

    又投来二十多枚手榴弹,房屋晃动,有好几处的墙壁被炸穿、倒塌,尘土飞扬。开战还不到十分钟,警察署已经摇摇欲坠。

    电话线被炸断,失去了同外界的联系。

    四郎的双腿直打颤,并渐渐传遍全身。他心想,最后时刻就要到来了。加林泊罗有好几百人,武器是机枪和手榴弹,而警察只有来福枪和手枪,人数也少,自然不是匪徒的对手。警察署眼看就要崩塌,敌人马上就会杀进来——自己必死无疑,因为敌人是决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不怕死,或者说想死。姐姐死了,哥哥被杀,头颅还挂在自己心爱的汽车上,现在车就停在警察署的院子里。姐姐的尸体也在汽车上。他愿意和自己的亲骨肉死在一起。

    四郎在颤抖,然而并非是由于恐惧,而是这野蛮社会使四郎愤怒至极。

    ——我要同敌人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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