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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保罗的东京医院坐落在加尔本·伯罗大街上,是日本人开办的一家综合医院。

    三月十六日夜晚,兄弟俩把水野直子送进了这家医院。

    值班医生五十来岁,他一见直子就皱起了眉头。医生叫内田,身材修长。

    “你们是……”他指示护士进行处理后,问三郞、四郎。

    “她是我姐姐。”

    “姐姐,是吗?她有兄弟?”

    “您认识她——我姐姐?”三郞问道。

    “她是我的病人,当然认识。”

    “……”

    “正好,我就对你们直说了吧,她患的是CER(癌)。”

    “CER?”

    “是的,是子宫癌,而且属于四期……”

    “子宫癌?”

    “是呀,真可怜。”

    兄弟俩喉头梗塞,说不出话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也许不到一个月。”

    内田大夫接着作了说明。

    水野直子的癌长在子官颈,初次来医院检查治疗是去年六月中旬。内田通过细胞切片诊断为二期,要她立即住院治序,由巴西外科医生主刀,切除子宫。当时认为子宫切除后或许可以得救。

    手术前后的十天内,每天滴注5F—U。那时我,也许能够成功。

    直子出院了。

    到第四个月,即十月末,直子出现咳嗽。开初以为是感冒,但一直咳嗽不止,四肢无力,咽喉肿痛,且有痉挛感,无食欲,体重迅速减轻了四公斤。

    十一月中旬,直子再次来到医院。内田一看那脸色就知道她没有希望了。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黄铜色。医生要她住院检查治疗,通过查痰和X光透视,证明癌已转移到肺部,就用青霉索治疗。直子又患了肋膜炎,在医院一直住到三月初。

    住院期间,十二月末,直子右颈的淋巴腺迅速肿啊,有如拳头——癌转移到了淋巴腺。可是一周后突然消失,左边却又肿大起来。这次怎么也治不好了。

    医生们经过会诊,决定切除肿块。即使到了这种程度,也没有告诉直子是癌。

    切除手术做得非常成功,手术后直子恢复得也很好,但别以为癌症得到了控制。内田估计,直子还能活三至四个月,癌细胞会最终夺去直子的生命。

    一月初,已经切除的左颈淋巴腺又开始肿大,同时,癌细胞在向脊髓转移。癌简直是一个恶魔。在拉丁语中,癌和蟹是同义词。人们画蟹来象征癌就是这个缘故。癌细胞吞噬生命那股猖狂劲,使内田想起了黑蟹。直子的体内仿佛有无数的小蟹,每只小蟹都有十只锋利的脚爪,即使能取出蟹体,那爪子却无法取出,它会紧紧地嵌在肉壁上。的确是令人生畏的黑蟹。

    直子的背部剧痛,大汗淋漓,象被榨出来的水那样流淌,这己是晚期癌的征候。她执拗地追问内田,但内田守口如瓶,始终信守着医生的道德:在患者死之前,绝不向他们吐露一个“癌”字。

    二月底,出现了一个奇迹——

    直子左颈的肿块和背部的剧痛都不翼而飞,她恢复了食欲,本来瘦得象个幽灵,可迅速增生了肉,脸色也好起来。

    直子以为自已的病全好了。内田直掉眼泪。

    三月初,直子出院了。

    内田仍旧断定直子的生命很快就会终结。有时,在癌症晚期的某一天,它的一切症状都会自行消失。直子出院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直子到底能活多久,谁也不敢说,或许一周,或许十天,多半如此。这段时间一过,癌会最后抖一下威风,夺去人的生命。

    “果真如此,就是说,过了这个月就不行了吗?”四郎声音颤抖地问。

    “很可能。”内田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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