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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了这一句话我觉得你还有点爱我。你说我那连鬼都会笑话的小东西并不小,你说把你以前和男人做爱时的全部快乐加起来还不如和我的那一刹那,要不然你也不会叫得惊天动地。我这时在你胸脯上苦笑,只因为你的胸脯柔软我才没有笑出声来。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对我多年的批判养成了我时时自我批判的习惯。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鼓励我因为你说这话的时候不停地用手摩挲我的背脊。如果不是你那戒指的冰凉有如血又如泥土我真会相信你的话。但我还是在暗暗地想我跟你说了许多事为什么你仅仅记住了别人骂我的东西小。我的确有点惋惜我说的许多话。不过虽然我有点惋惜我还是稍稍地被你所感动。为了表示你的安慰有了效果我便拼命地往你里面冲。我想我应该让你更快乐。

    在法国,我一个一个地去观光教堂,有古老的也有近代的,有的金碧辉煌也有像茹米埃丝镇那样的废墟。我拍打着石砌的墙壁,可是我听不见一点回音。你在我的心头一下子沉入望川底下。管风琴中汩汩流泻出的圣乐在空旷的彩色阳光中回荡。我闻到沤烂的青草味闻到海的气味闻到那灰色房间的气味闻到石竹花的气味闻到稻草的气味闻到黄豆粉的气味然而所有的往事犹如记忆的欺骗和天才的幻想。

    我将两手伸向耶稣像都抓不住一丝一缕时间的痕迹。

    只有他,耶稣像,在圣乐声里安详地表现出他的痛苦和对我们的怜悯。但我不敢多凝望,我把那石雕的或铜塑的空洞看久了便看见了我同屋居走的眼睛。一看见那些眼睛我就想将手指扣在枪的扳机上。

    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经常想起来那天我躺在大西洋边上,你说我性感得和耶稣一样。

    那天,在我们一次成功的做爱之后,太阳突然毫无顾忌地跃出水面。它穿透灰色的房间把我们俩照得彤红。有一瞬间我想起似乎曾有过一束电弧光把我和另一个女人照得通体宛如蓝色的玻璃制品。这一点回忆燃起我满目的红光并重新逗引起我的情欲。一时的晕眩我以为我已经扳动了枪机,于是我全身大汗淋漓。我的汗把我浮载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坐在长沙发上的你扑去。当我倒在你身上时我觉得我猛地掉进了大海。这时你说你看见了有血在我身上淌。

    而多少年后你赶来看我时我已被医生收拾干净。我躺在雪白的被单下微笑,我想我一辈子四处忙忙碌碌地寻找死亡的地方,最后总算找着了。我看着你,看着这间白房子,我想起你那间像绘图馆的房子,那间大西洋边灰色的房子以及后来我们又在一起待过的这样和那样的房子……我用眼睛询问你像询问命运。我希望你或是命运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死在那间土坯房子却要死在这里。是谁把我的肉体搬来搬去?以致我徒然在这个世界上造出这么多罪孽。我奇怪你会流泪。没有什么可哭的!你没看见我在微笑吗?也许你哭是因为我不能再和你做爱。是的,你一直到这把年纪还保养得很好,透过你的衣衫我看到你仍然柔软丰腴的胸脯。可是,非常抱歉,正如你常说的“I′mSorry”,我已经把那连鬼都会笑话的小东西打碎了。这个世界到处弥散着情欲的气氛,即使在这肃穆的教堂里。耶稣因为他的赤裸而具有性感,他脸上的苦痛表情和身上的鲜血更使女人产生性爱的冲动。你曾说过血最能引起女人的性欲,那天你正是看到我身上有血才张开两臂将我搂得紧紧地摇晃。是的,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坏!于是便有圣洁的人们出来勇敢地根除这个世界的罪恶,他们要把人规范在他们的屁股底下,所以我才死了一百次。

    那天你把淌着鲜血的我摇晃够了以后又跪在长沙发前从头到脚地抚摸我有如抚摸琴键。我知道我每一块骨头都会咯吧作响。我们一同静静地谛听生命的声音。这种声音只有你那善于抚琴的手指才能敲击得出来。虽然骨头的声响不成曲调但还轻脆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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