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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用手指摸了摸焦姆卡的肿瘤,还轻轻抱了一下他的肩膀,接着就走往别处。但焦姆卡感到,似乎发生了不幸的事情。

    这他不是一下子感觉到的,病房里先是在议论普罗什卡的事并送他出院,后来是他打算搬到他那靠窗的、现在来说是挺吉利的床上去,那儿看书光线好些,跟科斯托格洛托夫学立体几何也方便些,可就在这时进来了一个新病号。

    这是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青年人,漆黑齐整的头发略略卷曲。论年岁,他大概已有20多了。他左边腋下夹着3本书,右边腋下也夹着3本书。

    “你们好,朋友们!”他一进门就打招呼,那么大方而又诚恳,使焦姆卡产生了很好的印象。“我该睡哪儿?”

    可不知为什么他不是看床位,而是看墙壁。

    “您看书的时间多不多?”焦姆卡问。

    “整天都看!”

    焦姆卡想了想。

    “是看专业书还是消遣书?”

    “专业书!”

    “那好吧,你就睡在靠窗的那张床上。被褥很快就会给您铺好的。您的书是关于哪方面的?”

    “地质学,老弟,”新来的病号说。

    焦姆卡看到其中一本的书名是《地质化学探矿》。

    “睡在靠窗那儿好了。您什么地方疼?”

    “腿。”

    “我也是腿疼。”

    是的,新来的病员迈步时有一条腿特别小心,可他的体态简直可以跟冰上舞蹈演员媲美。

    新来病员的床已经铺好了,真的,他好像是为了读书专程而来的,他立刻把5本书摆在窗台上,而第六本他埋头看了起来。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讲,看了有一个小时的书,随后被叫到医生那里去了。

    焦姆卡也在用功看书。先是读立体几何,还用铅笔搭图形。可是定理怎么也进不了他的头脑。而各种图形,无论是直线的截距还是锯齿状的截面,都总是提醒和暗示焦姆卡那件事。

    这时他便拿起一本比较容易读的书——得过斯大林奖金的《活水》。各种书出得很多,谁也来不及将它们都读完,而哪一本你读了,却又觉得不如不读。不过焦姆卡还是有一个宏伟蓝图,至少要把获得斯大林奖金的书都读一遍。这样的书每年都有近40本,焦姆卡还是来不及读完。在焦姆卡的头脑里,甚至书名也混淆在一起。概念也搞糊涂了。他刚刚掌握了一条——对事物要进行客观分析,就是说要看到事物在生活中的本来面貌,可是随即读到有人骂一位女作家的文章,说她“陷入了站不住脚的、愈来愈不能自拔的客观主义泥淖之中”。读着《活水》,焦姆卡总也闹不清楚,怎么自己的心也像书中那么乏味和烦闷。

    他心中茫然若失的感觉渐渐增强。莫不是他想找人商量商量?还是向谁诉诉苦衷?只要有人跟他推心置腹地谈谈,哪怕对他表示一点同情,也是好的。

    当然,他从书本上读到过,也听人家说过,怜悯是一种有损尊严的感情:既有损于怜悯者,也有损于被怜悯者。

    然而,他仍然希望别人对他表示同情。

    在这医院的病房里,听听别人的谈话,或者自己跟人谈谈,都很有意思,但此时他所渴望的并不是那种谈话内容和谈话方式。跟男人们在一起,得保持男子汉的气派。

    医院里女人很多,可以说多得很,但焦姆卡是不会愿意跨进她们那喧闹的大病房的。如果凑在那里的都是健康的女人,经过门口时顺便往里面看一眼倒是会挺有意思,说不定能看到点什么。但在这么一大窝子女病人面前他不敢正视,惟恐看到什么。她们的病是一道比寻常的羞耻心更强的禁幕。在楼梯上和穿堂里,焦姆卡经常会遇见这些女病人中的几个,她们颓丧得连病号长衫也不好好系,焦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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