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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牛般的肩膀(1)

    但现在回想起来,我又为自己因为这么点小事而跟伊万生气而感到痛苦。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一同幸福生活的时光对我们来说是多么重要。伊万赌气了,声称准备给我母亲寄钱,但又说重新见她会给我们带来没完没了的麻烦。伊万清楚地知道"公民党"们最终要剥他的皮,电视上那些吵吵闹闹的东西使他心神不安,他相信有人收买我母亲,用这种办法引狼出林,可以这么说。而我呢,伊万如此冷漠,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我感到很伤心。

    伊万想对我解释说,这种节目适合任何人,让人以为"大诉讼"的被告们现在可能还活着。可我对政治从来就一窍不通,我叫道,这只与我母亲和我有关。伊万没有设身处地替我想想,我和父母长年居住在卡莱勒穆耶又热又潮湿的低租金住房里,伊万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母亲让我感到伤心,但我头脑里乱糟糟的,无法冷静地思考。

    为谨慎起见,我登上了一节运牲畜的车厢。和母牛在一起,我觉得好了一点。我喝了牛奶,精神放松了,大睡了一觉。当列车到达终点站时,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皮肤变薄时我穿着长袍感到很冷,皮肤变厚时我又毫无感觉,长袍裂开好多个口子。我从奶牛那儿偷了些干草。考虑到将来的日子,我吃了很多。夜幕降临时,我下了火车,迅速来到小城的郊区。干草反胃了,因为我不会反刍,而干草又很重。由于腹痛,我得不时地停下来,也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这样去看母亲,我觉得实在不太像样,尤其是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长袍。

    我来到郊区角落的几条马路上,看见光秃秃的树在风中慢慢地摇曳。我对自己说,别急着按母亲家的门铃。我害怕了。我走近那几棵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树这么高,闻起来这么香。它们散发出树皮和积在树干上的原始液汁的香味,使人感到了冬天沉睡着的所有力量。在大树粗壮的树根之间,大地裂开了,好像树根深入其中时,从里面翻起了泥土,我把鼻子拱进土里。秋天已逝,枯叶闻起来很香,所有易碎的小块泥土都散发出青苔、橡栗、蘑菇的香味。我搜寻着,挖着,闻着,好像觉得整个地球都进入了我的身躯,在我身上产生了四季,飞起野鹅,刮起南风,长出了香花莲和水果。腐殖土一层一层,四季都留有痕迹,越来越清晰地追溯着往事。

    我找到了一块黑色的大块菰,首先想起了公元2000年的那个圣西尔韦斯特日,我在这些如此喧闹的人当中吃了那么多。后来,幻象消失了,我咬着块菰,发出"嘎扎嘎扎"的声响,香味从鼻子里钻进喉咙,就像吃土块一样。大地的冬天都在我嘴中裂开,我忘了未来的千年,也忘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它卷成一团,在我身上滚动,我忘了一切。我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记忆。我吃着,不断地吃。块菰的味道有点像结冻的沼泽、卷起来等待春天回来的嫩芽和在冰冷的土中破芽而出的幼苗,并能让人耐心地等待未来的收获。我的肚子像冬天一样沉重,渴望找到一个野猪窠,渴望入睡和等待。

    我用四肢挖洞,拉屎,打滚,弄了一个椭圆形的漂亮的洞,里面满是醒来的虫和发芽的马勃。热烘烘的大地开始在我四周冒气,我趴了下来,嘴枕着四肢,土块落在我背上。我在那儿躺了很久很久,黎明的阳光抚摸着我的嘴。我嗅到月亮在头顶经过,从大地的另一端落下,在夜间带来了风,好像有一股寒冷的沙子的味道。我想起了伊万,于是便从野猪窠里站起来。我又感到了腹痛,苏醒了过来。我害怕失去自己,就像失去伊万一样。我竭尽全力让自己站起来,这使我感到很痛苦。没有伊万而继续活下去,这太难了。听天由命,吃,睡,这要容易得多,这不需要做出努力,只要有生命力就够了。在我这只母猪的肌肉、母猪的外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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