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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啸林,话却是对素秋讲的。

    素秋当即领会,从张啸林怀里挣脱出来,道:“我先去看看还有啥好菜色,等一歇回过来再计议。”

    说毕,人便香飘飘地出去了。

    “侬看看,这种女人家是人精哇?讲到关键处伊就逃脱了!”张啸林满面通红,鼻尖泛着油光,像是兴奋到了极限。

    “张老板,侬晓得我借一晚上是指借什么。”

    “哟哟哟!秦老板这张面孔严肃得来!”张啸林浑身散发的酒气都是嚣张的,“借素秋么,闲话一句,女人家就是衣裳,没有什么。借另外的东西么,就不是我张啸林一个人讲了算,要看弟兄们的意思。”

    秦亚哲喝了一口红酒,道:“张老板,我不是来跟你谈判的,只是来通告你一声,今晚要借我。”

    “秦老板这话说得就有点过分啦。”张啸林拉长声调,道,“兄弟们已经在船上了,这会子让他们都折回去,恐怕不大好啊。”

    “没关系,我已经让你的几个兄弟都折回了。”秦亚哲啜了一口红酒,两条乖张的粗眉呈现舒展的形状。

    “什么意思?”张啸林面色一紧,似乎酒也当即醒了一半。

    “意思就是,上一回你让我的人吃‘馄饨’,这一回多少我也得回个礼。”秦亚哲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在戳张啸林的神经。

    “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上次的事与我张啸林无关!那些金条也不是我们动的——”

    “那是因为数量太少,入不了您的法眼,如果那次我真在箱子里装满了,恐怕现在您就不会跟我一起坐着喝茶了。”

    “我先走一步,你慢用!”

    “想找我大哥评这个理?那可要三思啊……”秦亚哲唇边的冷笑寒若冰霜,那是赢家的表情。

    “这个事体我们以前就讲好的,怎么现在又反悔?”张啸林登时面色发白,然而语气还是狠的。

    “不是我反悔,有人不义在先,我也就没办法了。对了,张老板可是要好菜色?马上就送过来了,莫急。”

    话毕,外头帘子一掀,进来的是素秋,手里拿一个银制盖顶汤盆,见她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噗嗤一笑,道:“做啥?等菜色等到面孔难看得来——”

    她边笑边将汤盆往桌上一摆,刚要揭开,却被秦亚哲拉住手:“你出去。”

    素秋刚想再调侃两句,见形势不对,一句话不敢再讲,缩着脖子走出去了。

    秦亚哲这才慢条斯理道:“张老板借给我今朝一夜的事情,秦某人没齿难忘,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揭开的汤盆里,装了整整半盆血淋淋的人耳,都呈古怪的赤紫色。

    “一人一只,麻烦数一数。”秦亚哲道,“看您的那批兄弟,数目可能对得上?”

    位于上海老街东段的馆驿街,唐晖已熟到不能再熟,包括开绣坊的寡妇苏氏,卖“阿三刺毛圆子”的阿三,被柴火熏得乌糟糟的老虎灶茶馆,都留下过他的足迹,那里有他童年的回忆,以及如今摆脱不掉的诱惑。初来鸦片馆,是被一个朋友拖去的,只说比喝花酒刺激得多,要他也来试一试。不晓得为什么,每每穿过烟街柳巷,金玉仙或上官珏儿精致的眉眼便会在眼前轮番浮现。

    如今,她们又在这酸浓的烟雾里显形。上官珏儿裸体冰冷,淡褐色的乳头与心口的红痣向他款款逼近,他伸出手去抚触,她又瞬间逃离,眼里盛满凄楚的泪。

    “你不要忘记了……”金玉仙在他耳边呢喃。

    “忘记什么?”他心脏怦怦直跳。

    “你不要忘记了……”金玉仙又道。他能闻到她身上温暖清淡的花露水味道,脖颈上的汗毛正感受着她柔软的吐息。

    忘记……他苦笑,将烟雾深深吸入胃中,身体顿时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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