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而那么理一次才三元钱。迈出理发店的门,他心中速算了一笔帐——他是将自己以后两三年的理发钱,此次一总儿地预支了。但是为了将邻里们重托之事办成,他又自私安慰地想——这点儿个人利益的损失是不应该计较的。
那一家房地产公司设在一座非常气派非常豪华的大厦内。
一位秘书小姐向他找谁?
他说找总经理。
问他有何公干?
他犹豫了一下,说洽谈业务。
问他县哪个单位的?
他说是“红星集团”的,并且尽量挺直腰板,伪装出较有身份的人的模样。
秘书小姐翻着白眼想了想,似乎要从自己的特殊记忆中搜索到“红星集团”的印象。显然并没搜索到,却也显然不太敢怠馒于他。
她礼貌地请他稍候片刻,旋即进入经理办公室,片刻出来,替他拉开经理办公室的门,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客气地笑盈盈地往里请他……
经理办公室宽大而且布置得庄严。总经理看去比姚处长还年轻还有风度还踌躇满志。对方从高靠背的老板椅上站起身,矜持地绕过两米左右的大办公桌,主动与他握手。对方脸上的表情也是那么的庄严,与办公环境的庄严协调一致,相得益彰。
二人在舒服松软的皮沙发上坐下后,对方不无敬意地说:“我对你们‘红星集团’的实力仰慕已久啊!听说你们的股票上市后一直在涨?”
他搪寒地嗯嗯着。
对方轻搓着滋养得白白嫩嫩的双手又说:“如果你们的集团和我们的公司能达成什么合作项目的话,那真是珠联壁合,珠联壁合啊!请问,你们方面有什么意向?”
他觉得实难再装下去了。在生活中,他第一次为了达到目的而演戏。既然已见着总经理了。他认为也就没必要再骗下去了。为了平定一下心情,鼓舞起必胜的信心和斗志,他从西服兜里掏出了烟。那是一盒包装很低劣价格最便宜的烟,民工们常吸的那一种烟。那盒烟往茶几上一摆,对方似乎立刻就着出了破绽,于是对方的目光打量在他身上。他身上穿的一件新西眼是从地摊儿买的,那是穿名牌儿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的,而对方正是那类一身名牌的人物。
他吸了两口烟,在对方审视之下,从西服的内衣兜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
“你……酱油厂的?……”
“您别以为我骗您了,其实也不能算骗。我们厂生产的酱油是‘红星’牌儿。如果我们厂有一天牵头儿成立酱油托拉斯,那么肯定就会另有一个‘红垦集团’诞生的。说不定我也会和您一样,当上位总经理什么的……”
“等等,等等,”——对方打断了他的话。“别扯远了,推销酱油么?”
“不。我们的销路很旺,不搞直销。搞直销也不必我这位副厂长亲自出马。”
于是他话锋一转,直切正题。
对方倒也显得耐心可嘉,并不往外撵他。他则相应地暗自要求自己识趣儿,尽量把话说得简短。
“说完了?”
“说完了。”
“那怎么办呢?让我们将盖了一半的楼铲为平地?”
“我理解,我们那幢楼的居民倒也没这个意思,只不过要求点儿经济补偿,平衡平衡心理嘛!现如今,谁的个人利益受到了侵害,都会产生这种要求的是吧?”
“也包括你自己罗?”
他楞了一下,诚实地点头。
对方站起身说:“咱们换个地方谈。”一说完往外便走。
他也赶紧起身跟着,跟到了秘书那间屋隔壁的小屋里。相比于宽大庄严的经理办公室,那小屋的布置简陋多了。两张单人床,两只小沙发,一张桌子和茶几而已,桌上还摆着一台十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