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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高喉咙大嗓门的聊天骂娘。陈忠阳和秘书小岳从他们身边走过时,谁也没动一动,坐着的坐着,睡着的睡着,骂娘的照骂娘。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民工骂道:“日他娘,老子宁愿去蹲监狱,也不想再这么拼下去了?这是人干的活么?一天十四五个小时,没日没夜地抢工期,还不如劳改犯人?”

    另一个民工接上来说:“三哥,你要怨得怨自己的命?咱下泉旺不是穷命么?咱他娘要有钱,也能拿钱出来‘以资代劳’,谁还来玩这命呀?”

    中年民工又骂:“日他娘,我要早知道上面叫咱这么拼,就把家里的驴卖了,交集资款,才不到这里来当驴哩?”

    又一个年轻民工说话了:“算了吧,三哥?你家值钱的玩意,也就那头小青驴了,你要真敢卖了,三嫂就得一辈子把你当驴使,那还不如在这受几个月呢?”

    聚在一起的民工都笑了。

    年轻民工又说:“就咱下泉旺一村人苦呀?这600里工地上,哪县、哪乡、哪村不一样苦?南面的人苦得不更冤?就算不上工程,人家好歹也总还有水用,咱这可是最下游,不上工程就没法过。所以,咱今天苦点,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这时,一个坐在大筐上抽烟的精瘦汉子说话了:“小五子说得对,咱就是为自己嘛?整好了大漠河,不要年年为水打仗了,我这个村书记也就好当了,再用不着年年枉法,为死人、伤人、顶缸的人发愁。所以,老少爷们都得给我向五子学习,好好干活,少胡说八道?”

    陈忠阳注意到了这个精瘦的汉子,走到面前问:“老弟呀,这么说,你就是下泉旺的村支部书记喽?”

    精瘦汉子认出了陈忠阳,忙从大筐上站起说:“陈书记,你咋来了?”

    陈忠阳笑眯眯地问:“你认识我?”

    精瘦汉子笑道:“咋不认识?我叫曹同清,五年前您分管政法时,找您告过状哩,和我们老书记一起去的。”

    陈忠阳说:“为和上泉旺的械斗,是不是??你们真是远近有名哩。”

    曹同清点点头,又指着面前的民工说:“陈书记,我们庄稼人说话随便,其实也是累急了,都没有坏心,您可别往心里去。”

    陈忠阳心情挺好,呵呵笑着说:“是的,是的,你别和我解释了,我全理解。我累急了也得骂两声娘的。现在我也经常骂娘哩,在吴明雄面前都骂。”说罢,还用力拍了拍曹同清的肩头。

    不料,曹同清“哎哟”一声痛叫,差点趴到了地下。

    陈忠阳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忙撩开曹同清披在身上的棉衣看,这才发现,曹同清两个肩膀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贴身穿着的破棉毛衫已和那些模糊的血肉紧紧粘连在一起了。

    扶起曹同清,陈忠阳痛心地问:“是抬筐压的么?”

    曹同清点了点头,又说:“这两天不抬筐了,装土,不碍事的。”

    陈忠阳关切地说:“那也要小心发炎。”

    陈忠阳请秘书小岳找了工地卫生员来,要卫生员想法处理一下。

    卫生员也没法将曹同清身上的破棉毛衫和模糊的血肉分开,后来,只好用剪刀剪去了破棉毛衫,隔着曹同清肩上的残布,给伤口上了药。

    曹同清挺不好意思的,说:“大家还不都这样?我们村不少人脚都冻肿了,脚上的鞋袜都脱不下来了。还有的人已累倒在工地上了。这都没啥,就是伙食问题大些,面全吃完了,尽是米,锅大,饭烧不透,老夹生,大家意见比较大。送来的菜也全吃完了,这几天天天吃过去扔掉的白菜帮子。”

    陈忠阳一愣,问:“哦,有这种事?你们的县委书记刘金萍在不在工地上?”

    曹同清说:“大概在前面十二里铺吧?听说中午十二里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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