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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点要死的理由。

    他怎么会死?

    孙济城是个很懂得享受,对每件事都很考究的人,包括衣食住行在内。

    他住的卧房当然既舒服又华美。

    这是每一个只要有一点头脑的人都能够想像得到的,但却很少有人能想像到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因为他的卧房确实很少有人进去过。

    他的卧房是他休息睡眠的地方。

    他要休息睡眠时,从不找女人,他要找女人的时候,从来不休息睡觉。

    ——“妻子”和“女人”是不同的。

    “妻子”不仅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患难相共、甘苦共尝,在寂寞病痛衰老失意时也可以互相依靠安慰的伙伴和朋友。

    孙济城没有妻子,也没有朋友。

    他的朋友严格算来都不能算是他的朋友。

    ——高处不胜寒,一个人如果到达了某种巅峰,通常都比较寂寞。

    和平常一样,孙济城回到他那间虽然很少有人进去过,但是无论任何人进去后,都会惊奇赞美羡慕的卧房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平常他回来后,总是会小睡片刻,今天却破了例,只从床头的秘柜中拿出了一条用波斯白金制成,还带着翡翠坠子的项链就出去了。

    卧房外是一间精雅华美的厅堂,壁上悬挂着吴道子的画和王羲之的字,架上摆着纯白无瑕的玉鼎,迎门的一张交椅,据说曾是皇宫里的御用之物。

    孙济城刚坐下,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音乐般的环绊声,他在等的人已经来了。

    来的是柳金娘。

    这个美丽温柔成熟细心而且极精于剪裁的女人,十一岁入宫,二十一岁被遣回时就已被孙济城聘来负责掌管他的衣着鞋帽,对这个男人的身体四肢骨骼结构,世上只怕没有人能比她了解得更多。

    要替一个人缝制一件舒服贴身的衣服,这是必要的条件之一。

    要真正完全了解一个男人的身体并不容易,她用的方法是最直接有效的一种。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他健康强壮,那天晚上春风吹得又那么温柔。

    可是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就从未再提起过那件事,他也似乎完全忘记,两个人仍然保持着一种良好的宾主关系。

    她在深宫内早已学会忍受寂寞。

    斜阳从窗外照进来,孙济城看着她美丽而冷淡的脸,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十年了。”他叹息着问她:“是不是已经快有十年了?”

    “大概是的。”

    柳金娘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全无表情,一个像她这么有教养的女人,是绝不会把情感表露在脸上的。

    但是她的心却在刺痛,她知道他说的日子是从那个春夜后开始算的,她远比他记得更清楚,不是十年,是十年一个月零三天。

    “这些年来,你过得快不快乐?”

    “也没有觉得很快乐,也没有什么不快乐。”柳金娘淡淡的说:“现在想起来,十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多少个孤独寒冷的冬日,多少个寂寞难捱的春夜,真的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么?

    孙济城又叹了口气,忽然站起来,走过去。

    “我知道我负了你。”他扬起手里的项链:“这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你肯让我为你戴上?”

    柳金娘默默的点了点头,可是等到孙济城走到她身后,将那条珍贵美丽的项链挂到她颈上时,她忽然觉得想哭。

    难道经过那漠不关心的十年后,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激情和柔情?

    就在她眼泪将要流下时,他的手忽然抽紧,就用手里这条美丽的项链杀了她。

    她死得并不痛苦,因为她死也不信他会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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