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潘照临担心着“后着”的时候,《汴京新闻》编撰部里,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人叫王子韶,字圣美,太原人氏,是熙宁年间有名的“十钻”之一,外号“衙内钻”,专门结交达官贵人子弟以求进,在太学读过书,文字学的学问极好,因此桑充国等人,也听说过他。但桑充国心里对他却非常的鄙夷,寒暄过后,便淡淡地问道:“王大人来鄙报,不知有何贵干?”
此时欧阳发因接到父亲欧阳修病重的消息,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乡。觑见王子韶进来,也不由一怔,他也认识王子韶:做过监察御史里行,和程颢原是同僚,后来贬知上元县,又做到湖南转运判官,只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又出现在京师,并且来到《汴京新闻》。他担心桑充国不知此人底细,连忙走了过去,与王子韶见礼。
他却不知道王子韶这次来京师公干,拜会王雱,顺便就讨到一件好差使,只需此事办妥,司农寺就会调他去做提举两浙常平,给他一个大大的优差——不过对于王子韶来说,最重要的却是到时候有机会再次面圣,只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不愁捞不到一个馆职。他打量桑充国一眼,笑道:“久闻桑长卿大名。在下在湖南时,就听说《汴京新闻》的名字,这次来京师,拜读过贵报,对于贵报的风骨,很是景仰。”
桑充国客套道:“哪里,王大人过奖了。”
王子韶满脸堆笑,道:“桑公子不必过谦。我这次来,一来是想见识一下名满天下的桑公子,另则,却是一时手庠,写了份报道,不知道能不能入桑公子法眼?”
桑充国与欧阳发都是一怔,《汴京新闻》创刊至今,写文章的人不少,而且多是名流大家,但是写报道依靠的都是本身的十几个“记者”,除此之外,只有白水潭学院和国子监的学生中,偶尔会有几人写一写。像王子韶这样主动写了报道送过来的人,还是第一个。
桑充国连忙说道:“岂敢,王大人进士出身,文章必是好的。”他还疑心王子韶送来的不过是自己的文稿。
王子韶不置可否地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卷书稿,交到桑充国手中。
桑充国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当场就怔住了。漂亮的楷书毛笔字写着几个大字标题:《军监器奇案》。下有一行小标题:震天雷火药配方失窃,天子震怒;石子明大人荐人不当,罚俸一年。署名则是:太原散人。
王子韶一面观察桑充国神色,一面淡淡笑道:“《汴京新闻》的风骨,素所景仰,不过这篇报道,只怕牵涉太多,贵报发表也罢,不发表也罢,在下亦不敢勉强。”
欧阳发也看见了手稿上的标题,见桑充国一时失神,他处世经验丰富许多,当即便回道:“王大人,大宋自有《皇宋出版敕令》,新闻报道不可虚妄,本报一向要求新闻报道作者文责自负。王大人必须先在稿子上签名,盖上印章,证明此稿是王大人所写,文责自负,我们才会考虑刊发。另外,本报编辑还要审查文章是否泄露朝廷机要,其中内容是否与《皇宋出版敕令》冲突等等,因此这篇报道发表不发表,不能立即决定。”
王子韶一怔,他并不知道还有这许多规矩,当下笑道:“那以欧阳公子之意,何时能给在下准确的答复呢?”
欧阳发略一沉吟,笑道:“王大人不妨先回,留下稿子和住址,让我们编辑讨论一下,如果发表,我们会奉上稿酬,如果不能发表,像这样重大的题材,我们也会把稿子奉还王大人。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至于时间,我想快则一天,慢则两三天吧。”
王子韶笑了笑,抱拳道:“既如此,在下先把名字和在京师的住址写在稿子之后,回去静候佳音。”
王子韶的这篇报道,在《汴京新闻》内部,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块大石头。按规矩,桑充国召来了全部编辑开会决